万连枫说过,漫不经心的。十指握住酒器,在酒杯里倒入两杯酒。
我目光紧紧追随着屏风中的那位姑娘,转过头时,面前便多了一杯酒。
我正想问问万连枫到底想干什么,可那位凤然姑娘却开了嗓。
“三千墨丝,飞扬作思,万水千山,念你,又如几多春夏。”
凤然姑娘原来不作琴,是唱曲。
我静静的听着,姑娘歌声婉转,字字干脆又利落,可又带着慵懒的媚。
“共饮相对,琴瑟无声,遥遥岁月,梦中,作甚贪念成痴。”
我转头看向屏风,女子身形明灭可现,我仔细听,却又异常熟悉。
“连枫费尽心思,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我闻声回过头,万连枫垂着眼,双手垂叠,放在桌上。
歌声依旧,我看着万连枫。
“我想多半也是。”
“也是什么?”
“你有求于我。”
“你太自信了。”
我心头一沉,却见他眼中忽现阴沉,察觉不妙。
“你放心,我不敢对你如何。”
“你想如何?”
山雨欲来风满楼,除了全力一挡,又能如何。
“我阿姊明年春天将要嫁进柳府。”
他低声说着,我听着。
万华国的长公主与柳烟的亲事是黎国最大的耻辱,就如同采采说的,那长公主是个丑女,可经我打听,知道了那长公主不仅是个丑女,还是个哑巴。
丑女,还是个哑巴。
黎国最让人爱戴的丞相,比君王还要得民心的丞相,怎么会委身娶一个这般的女子。
“太子不如有话直说。”
“我想娶你,本是为了将来牵制柳烟,可近日我发现,娶你,更能牵制皇上。”
我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一样,沉沉的压着,近乎透不过气来。
“你也太自信了,你以为我会嫁给你。”
“末年霜降,一句郑重,昨是今非,此生,彷徨忆归故里。”
凤然姑娘歌声唱着,没有琴声作配,可也如此耐赏。
万连枫看着我,忽然一笑,似是打趣似是嘲弄,“我也知道在黎皇手上抢女人自是抢不来,所以后日我便回万华,只是心中,终是放不下阿姊的事情,特地向你诉说一番。”
“你阿姊与我大哥的亲事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你以为,你大哥能挺几年。”
这是一句满是沧桑的话,我狠狠的抓着酒杯,瞪向万连枫:“你此话何意!”
“黎皇用着唯亭楼演着暴君的角儿,看似是不得民心,可黎国顺昌多年,归功到底不都是黎皇之功劳吗,他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翻盘的契机。”
他白色的袍子擦过桌边的镶刻的红木,手指握着酒杯,一饮而下,又开口说道:“一个皇帝,又怎么任由臣子威望大过自己。”
“砰!”
我将手中的酒杯砸下,肃然站起,冷眼看着万连枫,歌声停,可身影未曾动摇,万连枫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还真是惹人生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明都是离间,可每句话细想之下,都很有道理。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柳小姐虽性情纯良,可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