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齐恩思被噩梦惊醒，心有余悸地爬起身来。回想起昨天的情景，他决定今后再也不要在家里练习具有杀伤性的魔法仪式。
那么学习辅助性质的魔法仪式总可以了吧。
收拾行装，齐恩思准备出门买一些仪式用品。出门之时，管家递上钱袋，却似乎面露犹豫，欲言又止。
“老克林，有什么事吗？”齐恩思温和地望向他。
克林想了想，随后直起了腰杆：“老爷，我们的地下室要不要收拾出来？”
“嗯？”
“地下室现在是用来存放应急粮食和水的，但是曾经，大概一百多年前，以及更早的时候，我们家族还是有属于自己的骑士和法师的。而这座小楼的地下室就被用来当做他们训练场地的。”
“哦？”
克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虽然很多布置都没有了，但这个地下室的墙壁至少受过处理，其坚韧和隔绝各类异常波动的性能极佳，用起来至少……至少比阁楼要好得多。”
齐恩思面露尴尬，说道：“好的，那把地下室清理出来吧。”
看来克林比想象中的敏锐啊。
或者说，是自己太不谨慎了。
齐恩思出门之后，立刻反省了起来。
似乎当他发现缠身的事情超出想象，与灵魂圣殿和七阶魔法师这种等级的势力和人物有关时，就放弃思考了。
回想自己的心态，是觉得反正都是超出自己层次的力量，估计敌人也不会简单，那么自己就没必要费心去试图掌控什么局面。毕竟事情的一切都被定好，只要在大方向上按照他们的安排做事，其他时候随心所欲就好了。
但这种心态显然是不对的。
如此这般的应对方法是消极的，不仅会让一切变得难以把控，增加潜在的危险。更会磨光自己的锐气，挥霍自己的精神。
而我，是甘于平凡的人吗？
就算是做画师的时候，齐恩思也愿意迎接一切挑战，力求做到完美。
即便自己是个小人物，行为可能不会影响大局，也应该时刻保持思考，耐心而稳重地做出每一个决定，做出聪明的举动，而不是想到了就直接去莽。
越是在乱流之中，就越应该抓住一切可能救自己一命的枯枝浮木。越是在不能主导的局面中，越应该做出冷静的举动，去尝试了解一切有利于自己的信息。
这，才是弱小之人应该有的意识。
想到这里，齐恩思的内心似乎更加坚定了。
与此同时，他也作出新的决定，改变了出行的目的地。
之前没这个念头，但如今回过头来细想，才感觉出门买东西的想法颇为不妥。一个贵族在城里转了一圈，结果买了一大堆和魔法有关的物品回来，这样的举动还是挺惹眼的。
虽然齐恩思不知道参与的这件事情中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敌人，会不会有人留意自己，也不知道暴露魔法师身份会不会有坏处，但小心总没有错。
所以在一番纠结后，齐恩思选定了一个好去处。
弗拉尔爵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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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弗拉尔的家境不如齐恩思。但是他的生活条件却比齐恩思家的好许多，至少房屋外墙装潢新颖明亮，还有个小院子种了些花花草草。家中装饰一般，但至少还有几个仆人侍候。
仔细回想，以前的那位齐恩思还真是把钱都败在了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在遇到弗拉尔之前，他已经在饮食、观星、雕塑等种种兴趣之间跳跃了数次，每次改换兴趣还会将之前买的东西作价卖出，于是越来越穷，也没学到什么本事，真是蠢得可以。
女仆端上咖啡后便离开了，会客厅里只留下弗拉尔和齐恩思。
摇动魔法铃铛，确认了房内没有监视力量后，弗拉尔主动停止了有关艺术的讨论，严肃地说道：“抱歉，我错怪你了。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在担心炼金生命代替你主体的安全性，想当缩头乌龟，所以才不想再提供资金。但没想到你选择了更加危险的方法，去使用灵魂圣殿的方法，直接接受附身。你的勇气让我自叹不如，你的宽容也让我颇为惭愧。”
齐恩思一面消化着新的信息，一面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说清楚。我们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着急也是情有可原。”
弗拉尔叹了口气，说道：“按道理说既然不做这一套了，那你一直以来提供的金钱也应该还你。但是有些金币已经换成了材料，我们最多帮你把穆尔那的债给抹平，再凑出一半给你，其它的一时还不了。你也知道，我们可能是最穷的一方势力了。”
我不知道啊，我连你们是什么实力都不知道啊。
以及穆尔原来和你不是一伙的吗。
齐恩思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丝毫破绽：“这其实都不急，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让你帮忙买点东西。”
“好的。”弗拉尔振作了了一下，“你要什么，只要我能买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恩思从衣服内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弗拉尔郑重地结果，随后脸色变得古怪。
“红蜡烛，蓝蜡烛，绿蜡烛……那么多蜡烛吗？”
齐恩思笑着说：“最好各种颜色的都来一打。”
“坩埚、酒精灯、安瓿、烧杯，还有这么多普通药材。你是要学习制作魔法药剂？铁块、银块、铝块、木块、刻刀，你要制作星符吗？还有仪式精油、羊皮纸和水晶球……这些东西都不贵啊。”
齐恩思说道：“的确不贵，但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买了这些东西。”
弗拉尔露出了明白的神色，说道：“这并不难，我待会儿马上去安排，但是……”
“请说。”
弗拉尔脸上透出神秘的笑意：“我看你还想买水晶球，外加一些辅助灵魂的药物，你要尝试占卜吗？”
见到他的表情，齐恩思略感困惑地回答道：“是的。”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弗拉尔笑着说，“占卜魔法听起来很厉害，但其结果的混乱和不准确性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传奇大魔导师、所有魔法师的第二父亲霍林·斯坦森曾有一句名言‘低阶的占卜魔法，只不过是一门滑稽的表演艺术’。”
齐恩思来了兴趣：“那高阶占卜魔法呢？”
“霍林说的下一句话是‘而高阶的占卜魔法，则是最恶劣的诈骗犯罪’。”
“好吧。”齐恩思没有失望，反而笑了出来。
弗拉尔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我不建议你把时间花在占卜的学习上。即使尝试了，也千万不要迷信你占卜出来的结果。”
“谢谢你的提醒和帮助。”齐恩思面露感激。
弗拉尔摇头道：“我才应该感谢你呢。应该说，所有人都很感谢你。因为你的选择，给我们消除了很多麻烦。现在一切顺利，只等时机到来就水到渠成，其中有很多是你的功劳。”
齐恩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问道：“话说，在提高成功几率和存活几率方面，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你要多冥想以提升精神力，并保证充足的休息。除此之外，最好保持低调，但在这方面你一直做得不错。”
齐恩思点点头，心里却笑了出来：
低调？
要是知道我昨天差点就烧了自己的房子，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