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宗宗主夫人为魔修所伤,险些丧命,故宗门大比第三项比试被推迟三日,这也是为了让各门派有时间对其内部进行调整,以便更好防备魔修偷袭,而现在,是宗门大比最后一项比试的前一天。
“明日就是最后一项比试,君寒,你可有信心?”云苍身着黄色长衫,就坐在一间不大的房间内,朗声问道,而莫轩、段君寒、沈轻澜、陈光、谢宛青就在他前方不远处恭敬站着。
“师尊,弟子有信心。”段君寒恭敬抱拳道。
“很好,这才是我云苍的弟子!”云苍说完,转而看向站在段君寒身旁的沈轻澜,继续开口:“轻澜,你师尊不在,但有些事,我还是要说一下!今日林宗主曾经提起一件事,说起来,也的确是件好事!”
“请掌门师伯明示!”
云苍微微一笑:“林宗主意欲与我天澜派结下一桩亲事!”
乍一听这样的消息,沈轻澜冷淡的神情一变,带着几分疑惑和惊讶。
“什么?”莫轩此时惊讶出声,“莫非是指沈师妹?”
“没错,这桩亲事的对象,便是轻澜和凌子尘!”
话音一落,其中意思已是明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沈轻澜除了惊讶之外,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段君寒,那人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不知何时,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作为天澜派弟子,从小到大与段君寒关系特别好的同门师弟陈光倒是忍不住开口了:“师伯,这也太突然了!再者,就是凌子尘再好,也得先过问一下沈师姐的意见吧!”
“师伯,陈光说得有道理啊!”谢宛青道。
听到这些,云苍淡淡道:“无论相貌、天赋、修为还是品行,凌子尘的确不错,与轻澜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桩亲事的确相当不错!陈光,宛青,你们二人的考虑也有道理,那么……”
云苍将视线转移到沈轻澜身上:“轻澜,你意下如何?”
沈轻澜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冷淡,道:“师伯,弟子需要考虑。”
“也好,毕竟是终身大事……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君寒,你要专心应对明日的第三项比试!”
没有得到回应,云苍微微皱眉,见段君寒一副好像根本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声音稍大了一些:“君寒,你可听到为师的话了?”
似是才反应过来,段君寒这才回应:“师尊所言,弟子明白!”
旁边的莫轩一听,挑了挑眉,师弟这是不高兴了?声音里有往日所没有的几分冷意。
“那就好,都退下吧!”
“是!”
待到走出门,沈轻澜直接离开。而见段君寒神情冰冷,莫轩忍不住关心道:“师弟,你怎么了?”
段君寒没有回答,仿佛陷入了什么思绪中,直到陈光和谢宛青接连喊了几句“三师兄”,他才终于回神。
“三师兄,你没事吧?”陈光关心道。
“没事。”段君寒冷淡回应了两个字。
虽然很担心,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的,一旁的莫轩只好开口:“师弟,你能借我一滴血吗?”
“好!”根本不问为什么,段君寒直接将一个白玉瓷瓶递出。
莫轩接过,正想说什么,段君寒却先开口了:
“二师兄,小师弟,宛青师妹,我还有事,先走了!”
也不管三人什么反应,段君寒径直离开。
“师弟!师弟……”
“三师兄!三师兄……”
……
段君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他的心里空空的,很奇怪,就是空空的,就在听到所谓“好事”的那一刻!
那一刹那,一片空白!
然后,前所未有的杀意如腐骨之毒迅速侵蚀他的心,如果不是所修炼的流光掠影诀自动运行,令他神智迅速清明过来,不然一定会被发现!
流光掠影诀的确是一套上乘功法,修炼到第四层后可以自动运行,隐匿修为相貌等,而不为他人察觉,可以压制带煞之物,比如血咒,也可以使修炼者神智清明,不被心魔所惑。
那一刹那,空白,吞噬了内心!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舒服,说不出的难受……
“君寒!”一声呼唤令段君寒回头一看,原来是温倩。
“温倩?你怎么在这?”
“我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
段君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试剑台上,就站在试炼碑前。
试剑台吗?真想找个人比一场!或许这样,心情能好点吧!段君寒想着,不自觉的说出了口。
“你心情不好吗?”温倩问道。
段君寒一愣,自己竟然说出来了,不免有些尴尬,摇了摇头,道:“没有!”
“还说没有?”温倩杏眼一瞪。
“好吧,找个地方再说!”
不多时,两人已是走进了城外某处的一片桃林之中。林中枝头之间,桃花朵朵,娇艳欲滴,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只是没走多久,段君寒突然抬手间将温倩的气息隐藏了起来,温倩疑惑,等到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便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人!
“凌子尘?沈轻澜?”温倩心中惊讶,见段君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沈轻澜,那目光是那样的专注,甚至不自觉溢出的些许温柔,她心中又莫名有些不高兴。
隐匿了气息的两人并没有被前方的两人发现,站在一片绿湖前的两人之间的气氛极为凝重,直到凌子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为什么?”声音之中带着几分不敢相信,几分怒意,“是因为段君寒吗?”
毕竟是道修,段君寒和温倩两人耳力自然不错,听到这话皆是一愣。
“不是!”沈轻澜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不能答应这桩亲事!”
“不想伤害我?我不明白!”凌子尘显得有些激动,“如果不是因为段君寒,你为什么不愿同我成亲?”
沈轻澜看着凌子尘,冷淡未变,道:“我对凌师兄并没有那种感觉,凌师兄的错爱,轻澜承受不起,也回报不起,因此……”
沈轻澜没有说下去,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竟是一偏头便看到了段君寒和温倩,在和段君寒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之时,沈轻澜顿了一下,迅速收回视线。凌子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脸色变得铁青!
沈轻澜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凌师兄,我先回去了!”
身法一动,蓝衫倩影已然消失,而凌子尘脸色已经是十分难看,尤其在看向段君寒时,目光中竟是带了几分杀意。
“段、君、寒!”凌子尘几乎是将这三个字从牙根硬生生挤出,“明日,我等着和你交手那一刻!”
也不等段君寒什么反应,凌子尘径直御剑而去,空留下段君寒和温倩二人。
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温倩已经猜到了一些,她看着沉默不语的段君寒,率先开口了:“你之前不高兴,是因为她吗?”
段君寒没有说话,却认真点了点头。
温倩见此,嘴角边浮现一丝苦笑,她的眼中不自觉溢出几分伤心:“你……就不能骗骗我吗?你看她的眼神,和看我或者其他人的眼神不一样!”
段君寒没有看她,只是转过身,说:“有些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是一样,不然,你师尊估计要亲自来寻人了!”
温倩定定看着段君寒,良久,她蓦然一笑:“也是。”
凉风有信。
屋顶之上,感受着风的凉意,段君寒心中有些复杂。在听到沈轻澜拒绝凌子尘的话语以后,他心里确实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可是,温倩的眼神和话语让他有些不忍,除此之外,别无其它感受……
这样明显的态度差别,也难怪温倩会那样说……
长长叹了口气,他想,或许自己真栽了!坐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何,今夜无眠,有什么在隐隐吸引着他。
很奇妙的感觉,说不出的感受,从登上聚仙山顶之时便有了,直到现在,已是越来越强烈!他双手环膝,闭上了眼睛,专心寻找着那种感觉的源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段君寒猛然睁眼,随手招出浮沉,剑光凌空而过,一闪即逝!
待到落地,看着眼前的巨大白玉石碑,段君寒终是压不下内心的震惊:“怎么是天龙榜?”
“天龙榜”,这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就在眼前,一笔一划,凝聚着极高的凛然剑意,令人心生敬畏,那是一种无畏,无畏艰难,只为寻求自己的道!凛然剑意之间,森冷而又战意熊熊,仿佛一剑之间,破天诛仙!
身为剑修,段君寒几乎是一眼间就被震撼住了,心生敬畏,更有几分战意升起!
“我辈修士,为寻心中道,便是破天诛仙,逆转乾坤,又如何?”
段君寒心中暗暗佩服,所谓道无涯,若有朝一日,他能做到留下这三个字的天澜派祖师洛辰那般走出属于自己的道,那必定是付出性命,也无怨无悔!
“君寒,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传来,令段君寒一愣,随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来人。
“少明?你怎么也在这?”
陆少明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自己先问的吗?不过,他还是先开口道.:“今夜不知为什么,突然有所感,就来了这里,你呢?”
“我也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莫非,是这天龙榜?”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底的意思两人都已经明白,纷纷伸出右手,直接贴在了天龙榜上!
只见那天龙榜突然白光大盛,强大的吸力从掌心传来,迫使两人根本无法将手收回,气血翻涌,有什么透过掌心流出,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惊诧不言而喻。
“怎么回事?”陆少明忍不住出声,只因他感到自己的血竟然被天龙榜吸走。
“不知道啊!”段君寒也没有任何办法收回手,感受这体内鲜血的流逝,他下意识运起流光掠影诀,就在这一刹那,以天龙榜形成了一道光柱,将两人包围在了其中,强烈的白光使得两人只得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却见他们都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眼前,像是被徒手撕裂的天,森然的气息从那巨大的裂缝中扑面而来,喷涌而出的熔浆沸腾不已,流向四分五裂的大地。
一白一黑的人影交错之间,剑气凌空而过,仿佛能轻易撕裂时空,令两人心惊肉跳,仿佛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等到那两个人影分开,二人一东一西,却看不清面容。
“我输了!”白影道,“果然还是输给了你,上官煜……”
“洛辰,你我之间,所有恩怨到此结束,从此两不相欠!”黑影冷冷道。
“上官煜?洛辰?他们居然就是……”陆少明惊愕,实在是这两个名字几乎是人人皆知,上官煜——半步天第一任尊主,而洛辰,却是天澜派的开山祖师,六千多年前,天魔出世,整片临云界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是这二人联手封印天魔神,将天魔一族封印在东临界的九幽深渊之下。
“你我就不能再是朋友吗?”白影问道。
“不能!”黑影果断拒绝,“但愿你我后人,永无交集!”
周围的一切在这里消失,然后,段君寒和陆少明所看到的便是一片雪白,一道声音在四周响起:
“我上官煜从不后悔!既然注定我上官氏只能沉沦魔道,那就是成魔,又如何?”
“道如何,魔又怎样?心所执,魔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