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凌爵的房间
也已经深了,月光将银色分给整片大地,安静得只有隐隐约约地鸟啼。
灯火摇曳,司徒凌爵再次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让手重新恢复一点温度,然后再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桌子底下忽然传出什么东西倒下碰到桌腿的声音,然后司徒凌爵就听见一个女孩痛呼一声。
司徒凌爵微微一愣之后,看都不看,把手伸到桌下抓住衣领就把司徒凌落拎了出来。
“你怎么还不睡?”司徒凌爵严肃地看着被发现以后还一脸无辜样的司徒凌落道。
“你不也没睡吗?”
“我跟你一样吗?”
“反正我睡不着,你赶我走我也睡不着,我就要待在这!”
司徒凌爵叹息一声:“真是那你没办法,一边去,别捣乱。”
“哥哥,这些都是什么?你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像个女人似的做衣服?原来哥哥内心其实住着一个小公举吗?”司徒凌落笑道。
“别瞎说,这是给你墨儿姐做的,她生辰快到了,我最近忙,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做这些,你别给我捣乱,不然来不及了。”
司徒凌落听到这有些不高兴了,低低地哼了一声。
“就只有姐姐礼物,我都从来不过生辰……”司徒凌落是真的有些难过了,她是捡来的,没有人知道她的生辰,自然也没人给她过,她也不在乎这些,但现在每到凌墨生辰,司徒凌爵都会有礼物,她没有,就真的不开心了。
司徒凌爵也是赶时间,没空理会司徒凌落的不满,再加上灯光有些暗,这是能够着凉整张桌子,虽然夜很静,但眼泪落地的声音也很难被听到。
司徒凌落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上次司徒凌爵因为她被家主打过后,她就再也不让司徒凌爵看见她哭了。
她也明白用冰蚕丝做衣服有多艰难,所以她将那份渴望深深的埋藏在心里的最深处,不给司徒凌爵添麻烦。
“那你早点睡,我困了。”司徒凌落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然后离开了。
司徒凌落忽然的离开,司徒凌爵抬头望了一眼,又继续忙自己的了。
几日后
“冰蚕丝的衣服冬暖夏凉,但是制作过程很困难,你这么忙,下次还是不要准备这样的礼物了。”司徒凌墨接过司徒凌爵送过的衣服,即使嗔怪着司徒凌爵太费心,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今天已经二十一了,穿的还看一点才好吸引妹夫啊!”
“哥哥那么着急让墨儿嫁出去?”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总要嫁人的,不过如果将来你夫君要是欺负你,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教训他!”
司徒凌落在角落中看着,她强行让自己的眼光从衣服上移开,她印象中,哥哥送她的东西不少,但还没有那么用心费力地为她准备什么,大多是吃的,玩的,吃完就没了,玩腻了就放在一旁了,街上随便哪都能买到的东西。她从宴会上没有惊起太多人注意地离开了。
司徒凌逸就坐在她边上,看见她走就跟了上去。
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什么也不问。
走了一会后,司徒凌落主动对身后的司徒凌逸说话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姐姐……”司徒凌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向不怎么会说话,沉默一会儿后,问了一个和废话无区别的问题:“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我们去看看爷爷吧。”司徒家中,司徒凌爵在司徒凌墨的宴会上,司徒凌逸不会安慰人,司徒家中,她也只能去找那个宠她如宝的家主了。
“哦,好。”司徒凌逸跟上司徒凌落。
两人的背后,一个惊悚到极致的声音低声笑了起来:“比不过你,那就除掉好了!”
主神阁
“爷爷,落儿来玩了!”
“哎呦,怎么没去你姐姐的生日宴会啊?”司徒家主看到司徒凌落眼睛都笑弯了。
“去了,太无聊就来看爷爷的,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快好了,不用担心爷爷,咳咳……咳……”刚说完,司徒家主就咳嗽起来,显然“快好了”就是在骗司徒凌落。
“爷爷你怎么样?药呢?爷爷你把药放哪了?”见司徒家主的病情严重起来,赶忙问道他药在哪。
此时的家主咳嗽不停,根本说不出话,手颤抖着指着桌上。
司徒凌落顺着手望过去,一杯黑色液体在桌上,应该就是药了。
司徒凌落将要端过来喂给司徒家主,司徒前家主喝下之后不再咳嗽,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徒凌落,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但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见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涌出,然后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司徒凌落使劲晃了晃司徒家家主,见没有反应之后飞快地冲出去,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主神阁是谁住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听到主神阁传来呼唤,有事没事的家仆都跑了过去。
司徒凌墨的宴会上,一位家仆火急火燎地来到司徒凌爵身边,在他耳边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司徒凌爵直接从宴会上离开。
当司徒凌爵到主神阁的时候,司徒家家主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司徒晋诚和司徒晋怀站在一边,好像悲痛欲绝的样子。
见到司徒凌爵过来,司徒晋诚对着炼药师道:“把父亲的情况再说一遍。”
炼药师:“家主是中剧毒凝魂散身亡,我们来的时候,家主就已经死了。”
司徒凌爵眉头一皱,沉声道:“刚刚这里都有谁?”
一个家仆道:“刚刚,就只有三小姐和凌逸少爷在。”
司徒凌爵的脸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把他们的房间都搜一遍。他们现在在哪?”
司徒晋怀:“我已经把他们关起来了,代家主没意见吧?”
家主身亡,嫡长子卧病在床,司徒凌爵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代家主。
“当然没有。”尽管司徒凌爵心中很有意见,但司徒晋怀做的没错,他也说不了什么。
在这件事上,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偏袒。
他走到司徒凌落的房间,亲自看他们搜,他不信司徒凌落或者司徒凌逸会去毒死前家主,司徒凌逸在族中存在感极低,没什么人会注意他,但是司徒凌落不一样,这几年一直都锋芒毕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次不排除是有人想要陷害司徒凌落,所以他要亲自看着家仆搜索,不然随便拿点什么都说是从司徒凌落房间搜出来的?
“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家仆从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找到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地袋子。
司徒凌爵看了一眼炼药师,炼药师会意,走过去闻了闻袋子,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是吗?”司徒凌爵主动问道。
炼药师显得有些犹豫。
“说!”
“这确实是凝魂散……”
司徒凌爵脸色更沉了,他开始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
“带我去司徒凌落那。”
“你不太方便吧,代家主事物繁忙,不如让三伯代劳?”司徒晋怀的意思,就是让司徒凌爵避嫌了。
“好吧。”司徒凌爵不放心有能怎样?嫌疑人是他妹妹,别人怕他有私心很正常,他若是一定要亲自审司徒凌落,那就更让人怀疑了。
地牢
“爷爷怎么样了?”司徒凌落看见有人来了,立刻问道。
“你不知道?”司徒晋怀阴阳怪气地反问道。
“不知道!”司徒凌落当然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态度明显。
“呵!别装了,东西都找出来了,凝魂散,七剧毒之一,小丫头可真会选!”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司徒晋怀挥了挥着手中的长鞭:“你就承认了吧,告诉我你的目的,听话至少可以死的体面点。这东西打起人来可是很疼的,女孩子身上留疤可是很难看的。”
地牢昏暗的灯火,映照着司徒晋怀的侧脸,这里没有别人,他可以将自己的狠毒全部显露出来,那是人皮底下,魔鬼般的面容。
“不是我干的,我就绝不会承认!”
“小丫头还真倔啊!”司徒晋怀的手已经扬起来,但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三伯,代家主让你过去。”司徒凌涵的声音响的很及时。
“去干什么?”司徒晋怀的声音很明显带着怒意。
“我也不清楚,但代家主召集了所以司徒家高层,就差您了。”
司徒晋怀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司徒凌涵目送着司徒晋怀离开,忽然露出笑容,那模样和刚刚司徒晋怀的笑容简直就是一个样。
“三小姐,你想过你会有今天吗?被关在阴暗的地牢里,手脚都被铁链栓住,好受吗?我告诉你,杀害家主那可是大罪,惨死是你唯一的下场!”
司徒凌落淡然地闭着眼睛,无视眼前的疯子,她相信,她哥哥会给她一个清白。
但司徒凌涵看到她爱搭不理的样子很生气了:“你说话啊!啧,不理我?好啊!”
然后司徒凌涵打开了牢门,凑近司徒凌落的脸,手上微微泛着刀芒:“你长得很好看啊!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唐明风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过这张脸马上就要没了。”
司徒凌涵举起手中的匕首,在司徒凌落脸边挥着:“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那我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冰冷的刀刃划过面庞,在司徒凌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好似哭泣般落下一滴滴血泪。
“这手好像也不错呢,还有这腿,似乎都很好看呢,你有的,我都要拿走!”
又是几道伤痕之后,血早已浸湿了司徒凌落的衣服,她手攥得紧紧的,不让自己放出任何一点痛苦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叫得越惨,面前这个疯子就越高兴,她只是默默地将一切都记在心里,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跟不喜欢别人欠她一点什么。
外面脚步声响起,司徒凌涵停下手,冷笑道:“看!带你去看这一道选择题答案的人来了,一边是最在乎的妹妹,一边是自己的地位,你猜司徒凌爵会怎么选!哎呀呀,你这副样子若是去见阎王,阎王会不会还不收你?哈哈哈哈哈!”
司徒凌落一直在流血,司徒凌涵再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了,闭眼前,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最后,那无比猖狂而得意的笑。
当司徒凌落被一盆冷水泼醒时,她看到自己正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周围站了很多人,司徒凌爵坐在她前面,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自懂事后就一直很淡定的她开始有些慌了,这样的冷漠,她第一次在司徒凌爵身上看到:“哥哥!”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司徒凌落试着呼唤了一声她的哥哥,但回应就是,司徒凌爵的这样一声不认。
“司徒凌落大逆不道,谋害家主,即日起,族谱除名,将其逐出司徒家,永远不许在踏入司徒家半步!”司徒凌爵说完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族谱上划去了当年司徒家主亲自写上的司徒凌落的名字。
“不要!”司徒凌落愣愣地看着司徒凌爵墨起笔落,然后再也不顾人前的要强,极力哀求着。
身上的刀口又开始流血,司徒凌落挣扎着,却被死死的拉住,无法上前一步。
“哥哥!爷爷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
“拖出去!”
司徒凌落被强行拖走,在雪白地上留下一道血痕,好似烈焰般灼烧着两颗心脏。
“你的东西都帮你装进手环了,你快走吧!”拖司徒凌落出来的人好心劝道。
“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爷爷不是我杀的!”
那个人摇摇头,然后把大门紧紧地关上,任由司徒凌落拼命地拍着大门。
......
司徒凌落感到身后有个人:“哥哥!”猛地回头,却发现并不是她哥哥来让她回家,而是唐明风。
“你来干什么?”
“对不起,大哥说,我不能带你回唐家......”
“谢谢你的好意,你走吧。”
“你还是走吧,他不会开门的。”
“不要劝我了,我不会......不会走......”司徒凌落跪的太久,身上又还有刀伤,终于坚持不住了。
......
唐明风把司徒凌落带去了一家客栈,叫人帮她处理了伤口换了件衣服之后就守在她身边,等她醒过来。
“把她给我吧。”房间里忽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
唐明风警惕地回过头去,屋里站了个人,女人白衣金发,带着幕笠看不见脸。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女人一边摘下幕笠一边答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不会害她便是。”
看到女人的真面目,唐明风惊奇地发现,这个人拥有着和司徒凌落一样的灰瞳,甚至长相都和司徒凌落至少有六分相似。
女人带走了司徒凌落,之后的一年里没有任何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