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浓密的似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笼罩着整座华灯初上的繁华之城,就连一弯银月也披上了朦胧的薄纱,分外撩人也分外孤独。
挂完电话之后,高寒迅速换了件衣服,匆匆下楼。
高跟鞋停在一楼楼梯口处,敷着面膜路过的沈雾疑惑的叫住高寒。
“大晚上的这么匆忙去哪里啊?”沈雾关切的问。
“高小姐,承总在我们这里喝醉了,,您能过来一趟吗?”酒吧老板小心翼翼的措辞和语气落进高寒耳朵里全然变成一个疑问。
这几天基本上没什么应酬,那么承堪喝醉酒的原因是?
心里一股莫名的情愫放到一边,高寒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拉了一个理由告诉沈雾:“可能是应酬,承堪喝醉了,我去接他回来。”
一向爱儿子的沈雾听后,面膜一撕,心疼又担忧:“我跟你一起去。”
高寒抬起头看着作为母亲发自内心的忧虑疼惜的沈雾,她想了想,嘴边露出微笑:“妈,没什么大事,您别太担心,您就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把他带回来的。”
“那我让司机送你去吧!”O市近几日风雪频繁,再且又是晚上,路不好走车流量又大,沈雾自然也不放心高寒一个人去。
高寒却笑一笑,安抚道:“不用了妈,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高寒走出大厅,沈雾把撕下来的面膜随手交给身后的管家,随即也走到院子里,这会儿停了雪,湿冷的空气里夹杂着寒冷湿润的风,一阵阵的吹过来,直让人不由得缩瑟肩膀抖个激灵。
高寒上车后,双手握住方向盘,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前方一颗乔杉,定睛看了一瞬,长呼口气,才偏过头同时降下车窗跟车外站着的沈雾道了别,然后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沈雾上了楼回到房间,坐在床上跟承东临说起最近听到的一件事:“老公,承堪那小子在外头喝醉了,寒寒刚去接他。你知道吗,三十号那天承堪带了个女人去了顾医生那,晚上回来心情就不好了,连续好几天。刚刚寒寒下楼脸色也不太好,正月份按理说承堪该没什么应酬的,你说,,,”沈雾越想越不对劲,“要不我让人查一查那个女人吧!”
承东临一向不插手承堪的私事,偏偏又是出了名的宠妻,不忍心看着爱妻焦忧的模样:“好,如果查完能够让你安心,那就放心的去查吧。”
在高寒压抑着不可名状的心情开车去酒吧的路上,吧台边正进行着一场形势严峻的话题。
承堪握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嘴里灌酒,谁也不敢上去招惹,即便是不知道他身份但对他优秀的外貌异常感兴趣的女人们也都望而却步。
倒也应了周敦颐那句话——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闵初瓷,你骂我是变态,对,我是,我就是,骂得好。”
“铛”的一声,无辜的玻璃杯被承堪用力往桌上一放,如果玻璃杯会说话的话,它肯定会放声大哭以示委屈。
承堪拿左手指着自己胸口,红着眼眶:“我不仅是变态,还是禽兽不如,不然怎么让你替我坐牢,你要是没坐牢,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什么的,说多了也没意思,我也不会要求你原谅我。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来找骂的,闵初瓷你骂吧,把你这几年受的苦遭的罪能用骂的通通骂出来,我绝不还口,今天过后我TM再也不去打扰你,你是生是死都TM跟我没任何关系。”
承堪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这结果早在五年前他决定让闵初瓷坐上驾驶座时已经注定。
承堪后悔吗?他当然后悔,其实他是没资格后悔的,有些人之所以很久以后有勇气后悔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时间再也回不去。
闵初瓷沉默不语,无言的看着雪白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让她不禁皱起眉,窗外有大雪纷飞。良久,她才对着听筒问一句听不出丝毫情绪,不浓不淡的话。
“你是不是喝酒了?”
“是。”承堪越发激动也越发哽咽,喉头上下滚动一番,一股腥甜从胸腔涌上喉咙最终涌入嘴里,“是,不把自己灌醉,我都没勇气对你说这些。”
也许承堪并没有喝醉,不然为何如此清醒的恐惧着,恐惧会从电话里听出不想接受的事实。
他深深的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努力让自己起伏的心情平息下来,“我这一生谁也不欠,却唯独没算入你。我一生想要什么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唯独你在意料之外,说到底我最亏欠的人是你,即使用一辈子也还不清。”
“你知道,那是血癌。”闵初瓷说这句话时冷静断绝的眼神至今回想起来依旧像一把弯刀明明是直直的插入他心脏,却在拐弯处更用力的剜上一刀,血肉模糊。
又是静默,经过强烈的内心挣扎之后,闵初瓷重重的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握紧双拳,尽管感觉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提前就让自己牙关打颤,可还是要说出来,也许他清楚,说不定。
再者,以他的能力,,,,
听筒里传来的话使承堪高大强壮的身躯猛然一震,握着手机的手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如果之前对闵初瓷说的那些话是他假借喝醉酒的名义,那么,现在他便如被人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正月份,大雪纷飞的低温里,冷的他迅速清醒过来。
许是他静默的有点久了,手机那头的女人又重复一遍。承堪冷漠的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谁也不会知道,撕开冷漠的外表之下是一具忐忑不安的躯体。
有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像电流一般遍布至承堪全身,最后直窜入脑海,尽管承堪不愿往那方面想,他也还是得承认,有些事情已经朝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就在双方都抓着手机不说话时,一声低柔却听不出悲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回过头,迷魅的炫彩灯扫过一张看不出情绪的,精致的,熟悉的面孔。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