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好听答案了吗?”她问,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自然察觉到气氛沉重了几分,冲她郑重的点头。
她像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的说:“出了车祸,我撞了人,坐牢去了。”
拾月拿筷子的手一抖,面条纷纷掉回碗里,他的脸上有片刻的震惊,呼吸被屏住,少顷,他才开口,“那个人没有想办法替你摆平吗?”
声音很缥缈,落在他自己耳朵里他都不确信那声音来源于自己。
闵初瓷的脸色很淡,也很坚定“我已经告诉你答案,其他的多说无益。”
她再次打了一个哈欠,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右肩“相信我,我在,未来我们会很好。”
她离去的背影瘦弱,寥索,步态不像往日那般轻盈。拾月低头,细碎的留海遮去眸中所有,只静静地将那一碗面一点一点吃完。
闵初瓷泡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连同睡意一起泡没,她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时茫然。
???发呆时,门边一阵响动,拾月抱着被子走进来,见她两眼发直的盯着天花板看,两手一伸,被子砸了她满脸。
她这才发现屋里多一个人。
彼时,拾月已上床躺好,长臂一伸扯过自己的被子盖好,头枕在她枕头上。
闵初瓷有两个枕头。
闵初瓷侧目,他已阖上眼。
她坐起身,皱眉,问“你干什么?”
拾月眼皮未曾动一下,只悠然的开口道:“睡觉。”
她一把将他被子掀开,“下去。”
申拾月不为所动。
闵初瓷却下了床,站定在他睡的那边的床沿旁,垂眼看向无比镇定自若的睡着的某人。
“回你自己房间睡。”
申拾月仍未睁眼,好在开了口“为什么,我小时候你每次回家不都抱着我睡吗?”
不都抱着我睡吗?
这句话听起来别扭的不能再别扭。
闵初瓷又想到院长说他喜欢恶作剧的事。
恶作剧么?
床上的人,她不确定他的用意。
她脑中思绪运转时,他再次开口,语似惊雷,够把她炸个粉身碎骨,“你放心,我是正常人,不会对你这种上了年纪的女人动歪心思。”
“什么?”
上,,,了年纪的女人,她?
申拾月坐起来,拨弄一下头发,侧过脸瞥她,不太耐烦,“你睡不睡呀?你是我姐,难道我会对我姐姐产生非分之想吗?”
他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变态的小人。
闵初瓷错愕的看着床上的人重新躺好盖好被子,就好像她才是卧室的闯入者。
申拾月一切表现都那么坦然清白,她要在纠结下去倒真的显得思想龌龊且变态了。
无可奈何,她只能绕到另一边上床躺下,背对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更加睡不着。
不行,她还是觉得不适应,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忍了一会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被子一掀,短发乱七八糟蓬松在脸上,就像个神经病。
闵初瓷转过身,申拾月呈现给她的也是一个背部。
“这样吧,,,,”她想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方法。
真心地,大半夜把床从一间卧室搬到另一间卧室里,有这种举动的人不是神经病就是傻子。
而他们刚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简直觉得自己疯了,才会跟拾月一起把他的床搬到自己的卧室里。
这种行为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两个21三体综合征的人,她只能这样对自己解释。
抬眸看看对面的两手托着另一边床的人,他脸上没表情,可谓是云淡风轻。
就好像在做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闵初瓷的卧室放下申拾月的床后,不用再放其他东西了。
一下变得拥挤起来的卧室使她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卧室原来那么小。
她拍一下自己的脑袋,不禁狐疑,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思维也跳跃得这么离谱。
弄好后,二人在各自的床上躺下,闵初瓷的床比拾月的小一点,两张床的间隔距离不大,也就四十厘米左右。
闵初瓷躺着,还是睡不着。
申拾月问她,“你对屠格涅夫的作品了解多少?”
闵初瓷如实的回答,“不是很了解。”
安静的黑暗中,拾月的声音没那么疏离,相反的,一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独特的嗓音在这寂静之中颇添几分魅力。
“我在看他的《阿霞》,你看过没?”他低声问。
闵初瓷在心里数了星星又数羊,依旧是很清醒啊。
数到一半,她停下来回答他的问题“没看过。”
“那我给你讲讲。”
“好。”闵初瓷配合的点头。
申拾月开始一句一句,一点一点的讲述着屠格涅夫以女儿身世为女主人公身世背景的充满诗情画意的作品。
讲述故事的男孩的声音娓娓动听。
偶而讲到某一处申拾月会停下来问她一个问题,互动一下,每次她都回答的很认真,慢慢的她回答的比较迟钝,声音里夹杂的睡意渐渐浓起来。
在后来他问她问题时,就听不到回答了。
没了听众,说书人自然不必再讲。
申拾月转过身背对她,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