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
一条窄窄的小路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车辆经过了,两旁的杂草没有了人类的干扰,疯狂的侵占着阳光和土壤,似乎要将这条小路给彻底淹没才肯罢休一样。
可是事情不会一直一帆风顺,原本已经一人多高,逐步延伸到了路上的杂草,在一声充满力量的轰鸣声后,干瘪无力的躺在了那里。
被外力压迫的爆体而出的青绿色汁液一点点的向前延伸着,画出了四道相互交错的完美线条。
沈沐泽一路开着车,眉心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他只是让许子秋找一个安静一点的地儿等他来,并没有让他找这种荒郊野岭,鸟不拉屎的山沟子啊!那个家伙的脑回路真的是如此清奇吗?
虽然心里一刻不停的在吐槽着许子秋办的蠢事儿,然而沈沐泽还是咬着牙,将油门又往下踩了踩。
来都来了,这些账,等下再算也不迟。
又弯弯绕绕的走了十来分钟,沈沐泽终于成功冲出了这一片杂草的包围圈,看着前窗玻璃上还夹在雨刷上的几根青色的杂草叶子,沈沐泽忿忿的照着自己面前的方向盘来了一拳。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差。
原本家族考核就近在眼前,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紧张的不得了了,沈沐泽一拿到一起进山的“通行证”后,就一直在专心致志的准备着一切,甚至把即将遭遇到的各种情况都考虑了一遍。
原本以为万事大吉,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着周末的到来,谁知道楚小白的一通求救电话,将这场旅行几乎可以说是无限期延迟了。
原本想的好好的计划被全盘打碎,沈沐泽一想到即将回到老宅,带着妹妹去面对着那些人的风言风语冷嘲热讽,甚至还不能拿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堵住他们的嘴,心里就仿佛有一口老血卡在里面,恨不得直接拿刀给它剖出来才舒服。
冷静了十来分钟,沈沐泽总算将自己心里的憋屈给强行压了下去,看着面前已经渐渐变好了的路,沈沐泽再也不用操心了,直接一脚油门轰到底,车子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只留下了漫天的尘土。
硬生生将二十分钟的路程压缩到了五分钟,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沈沐泽一个利索的开门下车,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看着面前的一间小平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非常昏暗,一直都暴露在强光之下的沈沐泽皱着眉眯了眯眼,几秒之后才算是彻底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形。
这是一间非常破旧的老平房了,因为前些年的一个拆迁项目,里面住着的人早就已经搬了出去,可是后来项目突然又被意外叫停,这房子也就这样子杵在这里,渐渐地荒废,成为了一些流浪猫狗遮风避雨的居所。
许子秋就这样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崭新的小藤椅子上,离他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沾满血污,奄奄一息的男人,颤抖着揪着身上随意披着的一个薄薄的小毯子抵抗着刺骨的寒意。
“哼,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只是简简单单瞥了地上那个正散发着阵阵臭气的男人一眼,沈沐泽一脸嫌弃的皱了皱眉,将肚子里的怨气痛痛快快的朝着许子秋撒了出去。
许子秋似乎心情很不错,面对着沈沐泽的言语嘲讽,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说道:“人已经在这里了,你有什么想法不?”
“我是让你找个安静的地方,不是让你找个这么脏兮兮的地方,就他现在这样儿,我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没兴趣了。”
“你又没有说清楚,他那么对小白,我怎么可能还给他找个干净整洁的地儿让他好端端的待着?不玩儿死他都算是轻的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虽然很短暂,可是作为一个曾经的人类,许子秋似乎对这个和他们可以朝夕相处的除妖师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明明他们是对手,是永远的敌人,可是事实上,他却意外地对这个刚见面就把他干趴下的家伙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这种情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可是却能让他去格外的在意。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绪,在他意外接到沈沐泽给他的特别任务之后,他一路上费心费力,甚至还动用了灵力,将地上那坨已经无法站直身体的垃圾悄无声息的运来了这个隐蔽的地方。
原本只是想把人放在这里,安静的等沈沐泽来解决。可是就在他把垃圾刚刚运来之后,紧接着便收到了楚小白昏迷,方墨生命垂危的消息。
所有的计划在一瞬间被全盘打乱,他不知道流云山里那几十号小妖还能支撑多久,他只知道他们晚回去一天,那些小妖的生命就危险一分。
现在倒好,因为一个垃圾,让他们的计划直接无限期延后,这种恨不得食肉寝皮的心情让许子秋顾不得自己的书生身份,一顿拳打脚踢痛痛快快的将地上的男人揍了个爽。
“爽不爽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怎么收拾他。”
许子秋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乔志远,像是在看一个早就已经死了很久的尸体一般。
乔志远知道自己栽了。
原本只是以为楚小白傍了个大款,原本只是心里不甘心,所以想要在那个活的有滋有味的前任男友身上泄泄自己愤怒的心情,可是谁能知道,当他动手的那一刻,迎接他的便是接二连三的钉子。
身后的痛楚每时每刻都在撕扯着他的肉体和自尊,刚刚的那一顿拳打脚踢更是用蛮力卸了他的几处大关节,让他完全失去了还手的能力不说,如果还能活着的话,能正常走路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他的一辈子,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毁了。
不甘和屈辱,还有无可奈何疯狂的吞噬着乔志远的心脏,他强撑着抬起头,将已经肿成馒头的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面前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话的两人,似乎要把他们的样子深深地印在心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