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晚些时候,远远的,就望见了汉人车辆部众们的绰约轮廓。汉人们想是也得了探马的消息,正在乱哄哄地转换成防守的圆阵。
十余名汉骑兵,分做三、四股,拍马呐喊,冲杀过来。
麻忽儿众兄弟们一齐向着王勇侧目而视。
王勇暗暗一咬牙,一手持着一面盾牌,一手挥舞着长矛,双腿拍马,迎着汉骑兵们冲杀了过去。麻忽儿众人隔着十余步,追随在王勇身后。
‘嗖嗖’声响,几只羽箭从王勇的耳畔飞过,‘噗’地一声闷响,牛皮盾牌上早已挨了一箭。王勇用汉语大声呼道:“我乃是洛均人王勇是也!尔等这些汉人们,不怕死的,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麻忽儿众人也都大声呼喝,“追随王勇大哥,杀尽这些汉人蛮子们”,七、八枝长箭也都射入汉军阵里,不过,却都准头奇差,从汉骑兵们头顶上飞掠而过。
跃马冲近,汉骑兵们却不敢接战,拨转马头,逃回本阵。
王勇威风凛凛,豪天冲天,大声呼喊着,紧追不舍。
追近到车阵百余步,看得更加真切了,汉军兄弟们在车阵里纷纷乱走,刀枪耀眼,显然是布阵尚未就绪。每辆战车的后面,都站定二三名士兵,或持长矛,或挽弓箭,望见一名胡人大汉跃马冲来,便都急忙放箭。
这名胡人大汉骑着一匹玉骢马,挥舞着长矛,左手挽着的牛皮盾牌上犹自插着一枝羽箭,单人独骑冲在最前面,身后的党羽们仍都在三、四十步之外,看起来凶悍异常,大有冲破车阵之势。口中犹自呼喝不停,“我乃是洛均人王勇是也,谁敢出阵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汉兵们一边慌忙抵挡,一边都在心中暗想:‘嗯,这个胡人的汉语很好,虽然音调生硬,但咱们也都听懂了。’
一名汉军小军官高声喝道:“长矛手准备战斗!弩手老李过来,先弄死那个骑白马的家伙。”正在乱喊得高兴,后肩膀上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急忙回头去看,惊奇地说道:“咦,小秦头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众汉军们眼睁睁地望着那胡人武士似旋风一般冲来,大有横扫千军,一往无前之势。都担心被他就这样冲进阵来,心中惴惴。却不料想,几轮箭矢之后,那胡人大汉却气馁了,拨马退了回去。后面的胡骑们自然也都不肯前进了。
汉军们哈哈大笑,军心稍定。
王勇拨马退回,望见明海也正在催马狂奔,向着王勇连连招手。王勇拍马迎了上去。明海再加一鞭,马儿奔得更速。看着王勇跟了上来,明海笑道:
“王勇兄弟,诚然勇敢,可是,却不要冲得太近呀,小心弓箭暗算。”
王勇说道:“多谢明海大人关心,那些汉人都是没胆子的,不敢出阵厮杀。”
明海与车阵保持着一箭远的距离,绕着车阵奔跑,一边与麻忽儿、王勇闲话,一边举目认真观察汉阵。
一众洛均人,奉了明海大人的将令,分做许多小股,绕着车阵,东西南北,四面乱跑,踩踏起冲天烟尘,要迷惑汉军的眼目,要他们不辨虚实,不敢贸然出战。否则的话,这二、三十名洛均人也是敌不过数百汉军的。
虽然如此,汉军望见七、八骑的一大股洛均人围着车阵旋转不去,当然也晓得,这是敌人在窥探车阵的虚实,也频频地出动小股骑兵,前来干扰。
洛均人都暗暗奉了麻忽儿的将令,只肯使出五、六分的本领与汉骑兵周旋,箭矢满天飞舞,人喊马嘶的,虽然热闹非常,但双方却都没有一人伤亡。
王勇暗暗着急,担心时间久了,恐怕要被明海看出破绽来。
好在明海的全副精力都在观察车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前方一阵呐喊声,几名洛均族兄弟拍马退来,后来有五、六名汉骑紧紧追赶。王勇心中一动,起了一个念头,急忙拍马迎了过去。几名洛均人向着王勇眨眨眼睛,从王勇身边掠过。
王勇大喝:“洛均人王勇在此,哪个汉人敢来决斗。”
对面的汉军哈哈大笑,说道:“胡狗王勇,听说你最是猖狂,大爷们特来取你的性命,来,来,来,用弓箭的不是好汉。”
王勇心中暗笑,大声叫道:“就是这话,刀枪上才见真功夫。”
口里喝骂着,拍马冲入汉人队里。那几名汉兵纵马把王勇围在当中,似走马灯一般绕着王勇奔跑来去。
王勇左右一望,这几名汉兵都是老相识了,都是小周都督的亲兵卫队。
有人低声叫道:“王大哥,你这是闹什么玄虚呀,随着我们去见小周都督,可好?”
王勇说道:“若是被你们擒去,后面的事情都不好交待啦!兄弟们,走远一些,才好讲话。”
正在这时,马蹄骤响,明海大人挥舞着一条铁鞭,换了一匹黑马,飞一般赶来。口里大声叫道:
“王勇贤弟,不要惊慌,我来救你。”
转眼间,便冲到五、六步之内,最近的一名汉骑兵举枪刺去,铁鞭飞舞,‘咯剌’一声响亮,长枪早被打断,那汉兵一声惊呼,急忙打马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