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那伙卫兵远了,黑胖子厨师脚下疾走,王勇紧随其后,绕过几处营区,再抬眼时,前面就是膳食房那处百人大帐的朦胧轮廓了。旁边的黑影响起一声呼哨,黑胖子急忙站住。呼哨声响过,走出一名大汉,低声叫道:
“兄弟,可接出王先生了么?”
黑胖子笑道:“幸而未辱使命。”
于是,王勇便摘下了头上戴的毛皮帽子。
大汉笑着向王勇一揖,王勇举目观看,识得此人是史林军爷部下的一名军官,是史林军爷从上官部落里带来的。王勇大喜,连忙与他招呼。
这人说道:“王先生,此处不可久留,快快随我来。”
王勇应了一声“是”,便跟在此人身后。
那黑胖子厨师,提着食盒,自向膳食房走去。
在黑影里又是七转八拐,一阵乱走,这大汉把王勇迎入一顶很不起眼的小帐蓬,帐室内灯光明亮,炉火温暖,帐内的主人,正是史林军爷,呵呵大笑着,起身相迎,说道:
“王贤弟,一路辛苦,委屈你啦!”
那大汉便退出帐去,放下毡帘,遮挡严密。
帐内两人,相对而坐,现在的形势紧急,两人也都不必寒喧。王勇便说道:
“史林大哥,是你先问我,还是我先问你?”
史林军爷笑道:“老王,我也不与你客气,还是我先来问你吧!”
王勇点头。
史林军爷便道:
“汉人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不来了呢?这可不是雪上加霜,越渴越吃盐了吗?啊,对了,文颍姑娘现在情况如何?”
王勇说道:“文颍很好,多谢史林大哥惦念。”
于是,王勇就把自己在梁军里的见闻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史林军爷点头,说道:
“贤弟,自从在大帐里听你讲过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一支汉军叛变了梁头领之后,一路向西南逃来,莫不是担心梁头领追杀么?听你刚才详细一讲,原来其中却是这样的缘由!唉,梁头领也是一个厉害角色!我看呀,梁头领的谋略,恐怕也不在薛老丈与鲜于少公子之下啦!”
王勇点头,应了一声“是”。
史林军爷又道:“不过,看起来,无论如何,这一支汉军,驱逐了主帅,显然是再也回不去汉人营了,梁头领么,既然送走了瘟神,当然也也不可能再支援他们,向他们提供粮食武器了,是不是?”
王勇点头。
史林军爷又道:“既然如此,这一支汉军,叛变了主人,又深入草原腹地,他们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吗?”
王勇又点点头。
史林军爷又道:“叛军们有什么打算吗?”
王勇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史林军爷看着王勇,停了半晌,说道:
“贤弟,你们都是汉人,又同处一军,这伙叛军里面,可有与你交情不错的朋友吗?”
王勇缓缓地摇了摇头,但突然想起了朱大刚,于是,连忙问道:
“史林大哥,你问起这个作甚?”
史林军爷笑道:
“来到咱们草原上的汉人,没有不喜欢骏马的。贤弟,我有个打算,我准备下三百匹好马,两百头健牛,想要赠送给这伙汉人,彼此做个朋友。可惜却没个引介之人,我想相烦贤弟走一遭去,不知你可愿意呀?”
王勇说道:“大哥,我现在的情况,你也晓得。如果能够脱身出去,我当然很高兴。不过,如果私自放走了我,木胜长老岂不要怪罪你吗!”
“不妨,不妨!”史林摇手道,“我自有说辞,可以说服木胜老儿。”
“是吗?”王勇问道,他倒是对史林军爷的交际本领很放心的,而且,黄昏时,在大帐内的情形,王勇也是看到了,木老长老虽然跋扈,但对史林军爷还颇有几分倚仗之意的。
王勇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史林大哥现在怎么拿得出数百匹牛马呢?这可是一份厚礼呀。”
史林呵呵笑道:“不妨,这份厚礼,是要木胜长老去筹措的。”
“啊!”王勇吃了一惊,急忙说道,“史林大哥想要替木胜长老招揽这支汉军么?”
史林军爷轻轻地摇摇头,说:“木胜长老自从与朱涂兄弟结盟之后,立场转变,就一直很担心这支汉军。我正好可以利用他的这种心理,劝他拉拢这支汉军。刚才大帐里散会之后,我对木胜长老微露此意,木胜长老很是赞成。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暗中运作,拿着木胜长老的礼物,替扈伦大人办事,也许是一个翻本的机会呢。”
王勇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史林大哥是这样打算的呀,我愿意效力。不过……不过……”
王勇想起了癞皮大虫那一伙人的诸般丑态,不觉皱了皱眉头。
“怎么啦?王贤弟?”
“史林大哥,那一伙人,可不是什么善类呀。”
史林军爷点头,说道:“叛变主子,当然不是好人。我也是先与他们接触一下,摸一摸底细,然后再做决策。反正现在朱涂兄弟、布彻长老与木胜长老结盟之后,咱们已经落了下风,结果再坏,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唔!”王勇点了点头。
“好啦!”史林军爷一拍手,说道,“我的事情都问完了,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