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屋门的,中堂前,两张扶手椅夹着一张案几,梁头领与罗老板并肩坐着,相谈正欢,中间的案几上,摆着两杯茶水。
罗老板看见王勇二人走进来,就立即站起身来,向王勇挤了眼睛,说道:
“老梁,文颍姑娘,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失陪了!”
说罢,哈哈一笑,转过身来,从侧壁里的一道小门里走出去了。
铁豹子梁荣站起相迎,招呼一声,请两人落坐。
重新坐好之后,梁荣上下打量了郑文颍几眼。
“这位便是郑文颍小姐么?”梁荣问道。
郑文颍微笑着点点头,道:“素闻梁头领大名,心仪已久。今日有缘,始得相见,小女子何其幸也。”
梁荣笑道:“梁某乃是一介武夫,浪得虚名,何足道哉!倒是郑小姐纡贵枉驾,欲造吾庐,必有以教我!伏惟顾念蜗居窄仄,俗夫扰扰,恐不能奉上客也。所以相借罗老板之华屋,获聆嘉言,其幸也何如!”
郑文颍说:“梁将军提一旅之众,去家千里,孤悬于胡虏蛮荒之地,譬如携赤子而入虎穴,岂不危哉!慈父母兄弟朋友为之心寒胆裂,而梁将军怡怡自适,宴坐火宅,曾不知忧惧,吁可怪也夫。卢大人念及与梁将军的旧日情谊,不忍坐视梁将军之覆灭,所以遣我而来,欲出一语以为警诫,聊尽朋友之义也。”
梁荣皱了皱眉,问道:“卢大人现在何处?”
“卢大人现在上官豪杰军中。”
王勇翻了翻白眼,转头看了看郑文颍。郑文颍与梁荣四目相视,神经高度紧张,无暇他顾。
“我想要见一见卢大人,文颍姑娘可以安排一下吗?”
“咦,梁头领岂不知晓?薛军已经北上,似乎对上官豪杰颇有歹意,现在这个时候,卢大人实在是脱不开身,所以才遣我前来的。”
梁荣好像有点失望,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文颍姑娘有何见教?”
“这里有卢大人的书信一封,卢大人命我转交梁头领,一切要言皆在其中,梁头领读过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郑文颍坦坦然地取出了前天晚上伪造的那封书信,双手捧着,送到梁头领的前面。
铁豹子梁荣接过书信,端详一番,然后撕开封口,取出信纸,认真地阅读了起来。
须臾,读罢,梁荣缓缓地把信纸放在几案上,凝思片刻,然后问道:
“文颍姑娘,这书信中的内容,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咯?”
郑文颍摇了摇头,说:“我大概知道是卢学义向梁头领商借车阵之事,可是具体的细节就不太清楚了。”
“既然如此,文颍姑娘不妨也读一读。”说着,梁荣把信纸给郑文颍递过来。
“这个,恐怕不合适吧!”郑文颍为难地说道。
“无妨,无妨,读过之后,才好叙话。”梁头领很热情。
郑文颍无奈,只得接过来,装模作样地阅读了起来。
这厚厚的一沓信纸,一会儿半会儿的当然读不完。于是,梁头领看了王勇,笑向他问道:“王贤弟,回营之后,去看过伯远贤弟了么?”
周子通,字伯远,故而梁荣这样称呼他。
王勇摇了摇头,说:“没有。”
“噢,伯远贤弟回来以后,很是夸奖你呢。伯远贤弟说,若不是你奋勇出击,先摧破了敌人的大营,车阵也许就守不住了,谁想得到呢?薛老丈竟然也有铁甲骑兵,世事难料,可怕,可怕!”
“啊,小周都督谬赞了,车阵不破,端赖小周都督之指挥有方也,”
梁荣听王勇夸奖周子通,也十分高兴,捋着胡须,微微而笑。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车阵之事,都有一个共识:车阵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是,缺乏骑兵,终究是梁军的一大罩门,梁荣估计着,以现在车阵的规模而言,至少需要六百匹战马配合,最好再有数百匹辎重挽马!才能够把车阵的威力发挥出来。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呢?
王勇试探着问道:“鲜于少公子那边,可否商量?”
“难办,难办!”梁荣叹息道,“贤弟,你们在外面的这几日,我也与鲜于少公子通了几封书信,我请他来咱们镇子里驻扎,合兵一处,共御强敌,鲜于少公回复虽然客气,却是不肯过来的。现在,大战在即,少公子那边更是不肯分散马匹了。”
这时,郑文颍觉得自己看信的时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正好利用这个话头,于是,郑文颍收起信纸,说道:
“梁头领,我看卢学义这书信里的建议很有道理呀,梁头领练成了车阵精兵,解决了汉兵不能野战的问题,正好可以利用现在的乱局,恩威并施,征服周围的小部落,这样一来,马匹的问题能够解决了,粮食问题也可以解决了。卢先生的这个建议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