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名骑兵纵马奔出队列,向罗家大院的方向奔去。奔到三分之一处,大多数骑兵便放慢了速度,仍有三十余名骑兵纵马疾奔,一边奔跑,一边分散开来,每名骑兵之间至少相隔着两三丈的距离,转眼之间,就奔到了罗家大院的院墙下。瞭望塔上的守兵们纷纷向下射箭,抛掷石块,看起来,防御的力量并不强大。
而且,这先锋的三十余名骑兵相隔既远,奔跑得又很迅速,只有大约四、五名骑兵伤亡落马。骑兵们奔到院墙下,左右逡巡,向着塔楼连连仰射,守楼者或有中箭跌落下来的。不过,又有五、六名骑兵被楼上的矢石打下马来。
王勇暗想:“嗯,他们没有携带长梯、冲锤,在墙外乱跑也不是事呀!”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那殿后的数十名骑兵发一声喊,策马奔驰,分成数队,每一队对准一座塔楼,奔到射程之内,一轮轮齐射,向塔楼上放箭。开始的时候,塔楼上还有人还击,几轮齐射之后,墙下的骑兵们便完全压制住了塔楼上的反击,守楼的汉兵躲在档板后,不敢抬头。
观战至此,王勇暗想:“如果是汉军用兵,这时候,就应该是步兵出击,突破城墙,然后进行巷战了。可是,这伙薛军并无步兵,他们怎么突破护墙呢?”
正在这时,突然有五、六朵火焰夹杂在箭雨之中,逆流而上,打在了塔楼的木梁、木板上。原来,是胡兵们施放火箭,塔楼虽然也经过简单的防火处理,但是,中了数十余支火箭之后,两、三座塔楼着起火来,浓烟滚滚。守楼士兵急忙泼水救火,墙外胡兵们放箭更急,走马来回,旋转如风。楼上不时地有一、两名士兵跌落下来。
薛千户突然很平静地下令说道:“吹角,命令第一队撤退。”
周围的胡兵们都很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主将。如此的大好形势,旋即即可攻破塔楼,然后推倒土墙亦非难事,不明白为什么要撤回来。传令兵把一只大牛角举到嘴边,却犹豫着不愿吹响,怀疑也许是自己听错了?薛千户瞪了他一眼,传令兵吓了一大跳,急忙咬住牛角,呜噜噜地吹响了撤退号令。
一名军官打扮的粗壮黑胖子向薛千户拱了拱手,说道:“千户大人,兄弟们就要得手了,却为何退兵?岂不折了自家的锐气?教俺好不气恼!”
薛千户微微一笑,道:“昨天,我在大帐接令之时,老狼主吩咐得明白,我此次进攻,只是探一探汉人营的虚实,否则的话,今日领出的这三百名精壮骑兵,当得什么大用?我今天要做两件事……”
薛千户说着,伸手指了指罗家大院,又道,“先攻一攻这座院墙——他娘的,在咱们大草原上盖起这许多大瓦房,算是什么意思呢——看样子,原以为是不容易攻破的,却没想到汉人这么不顶事……”
他又指了指西面的帐篷区,又道,“然后,再攻一攻那边,看一看汉人是怎么防守的。然后嘛,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撤退了。”
黑胖军官还有些不服气,道:“攻破了那片院墙,再并兵进攻帐篷区,又有何不可?”
薛千户说:“攻进院墙之后,就是巷战,地形对咱们骑兵不利。如果汉人负隅顽抗,恐怕再投入一个中队也很难解决战斗。胶著起来,我就没有足够的兵力再去进攻帐篷区了。”
黑胖军官听了这话,便不言语了。
这时,前线的骑兵们听了撤退号角,纷纷转回马头,向本阵退来。
王勇暗暗点头,心里想道:“在这种情况下,前线的士兵们还肯听招呼,并不贪功恋战,这么迅速的撤下来,这一点就很不简单了。薛老丈果然治兵有方,律令严明。”
正这样想着,耳边忽然听得身旁的众兵将们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