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卿回头时,琴座上已空无一人。
春雨总透着丝冬天的凉,细细的,打在身上跟细冰碎砸下一样。
梁西扯下几片小球状的紫花的叶子,叶上的雨珠啪啦掉落一地,掉进土壤里,化了进去。她将叶子攥在手中揉碎,叶子揉碎后散发着淡淡的臭味,随及敷在方才被琴弦弄伤的伤口上。
不知何时身后便站了一人,“这有御医,你可以去找他要些金创膏,随便用野草,万一用错了怎么办?”
梁西回头,见那人撑着伞朝她这举过来,“都说春雨有毒,淋了会生病,你一个姑娘家身子娇弱,怎么能淋雨。”
梁西喜道:“子辰!”
“这衣裳你穿着很好看。”辛彻笑问,“你这样随便乱敷就不怕敷错?到头来伤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这草叫臭草,开的花是紫色小球,叶上和茎上都附有白色绒毛,有止血止痛的功效。”梁西回道,看着他眉眼间那抹笑,好像他每次都是这般温柔,就连话语间也是徐徐不疾,带着柔风般。
“你之前说的宴会也是这个?”
他点头应道:“嗯。”
那野草就算有止血止痛的功效,可辛彻没办法任由着她就这样处理,于是便带她来了梨水阁。梨水阁是陈杲安排他休顿的地方,他记得里边是有伤药的。果然,在妆台上的梨木盒找到了。
辛彻让梁西来他跟前,牵起她的手,用清水洗去上边的草渣,又拿出一娟布擦拭干净,替她敷上金创膏,细细包扎。
他动作很轻,可药性刺痛,加上伤口颇深,敷上时一阵刺痛,梁西忍不住发出了声响。
“很疼吗?”辛彻的手微顿,动作更轻了。
“你是谁?”梁西问道。
认识他也有些日子了,可始终不知道他的身份。
辛彻这回顿住了,眼中的温韵如一滴黑墨滴在清水中淡化,久久才有反应。他看着梁西头上的珍珠簪,伸手取了下来。
“这支发簪是我母亲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便带着它,所以我一眼便认出了你,梁实秋之女——梁西。”
这支簪是婧昭仪在她生辰时所赠,他的母亲……梁西惊道:“你是大皇子?!”
“什么大皇子,我是子辰啊,这名字还是你取的呢。”辛彻柔柔笑着。
梁西虽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那年的婴泣案闹的家喻户晓,不少人感慨宫门深渊,小小少年无辜牵连,除姓离乡,她在府中吃了好几个月的瓜,瓜瓜都是关于婧昭仪的。
传闻婧昭仪心狠手辣,残害皇嗣,大皇子脾性暴烈,这才被逐出宫门。传闻是由他人转述,每传一个人,便多掺杂一人的观念,如此传闻便变得不确切,与当时事不符。传闻说大皇子脾性暴烈,可梁西所见的大皇子却是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而她印象中的婧昭仪更是温柔随和,“婴泣案”当真是婧昭仪所为?说实话,梁西不信,只不过当年事,现在信不信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