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瞬三年七月初七,容辅相之女容青霜降世,那时正是大旱后第一场雨。
司天监夜观天象早早算到七月初七那日将有雨女降世,那雨女降世之际会带着天雨而来。
那日容辅相夫人临盆,生出的亦是女儿,那孩子出来时突然雷鸣电闪,紧接着下去豆般的大雨。
陈杲听闻,大喜,次日便将那雨女封为汐姝郡主,赐名青霜。
那容青霜降世便被誉为雨女,赐封汐姝郡主,又被皇帝亲赐名字,举国上下无一不爱戴,无一不敬爱。
每逢那些大的小的宴会,陈杲总会嘱咐容辅相带上他家青霜一起赴宴。
那容青霜性子乖巧,生的又灵动,惹得那陈杲欢喜的不得了。宴上常能看到他抱着容青霜看小曲儿,还时不时给她喂点心,这待遇就连她那亲生皇子都没这待遇。
有大臣便打趣道:“别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汐姝郡主就是皇上的闺女呐!”
那陈杲也不闹,反道:“哎呀,你瞅瞅这小丫头生的多乖巧多招人欢喜,我倒希望这就是朕的闺女,容辅相好福气啊!”
此话一出,场内轰堂大笑,各位妃子也跟着尬笑,心里头确实极愤恨的。前有陈祎独宠,今儿又突然冒出来个汐姝郡主,还不是那亲生的,合着这是自家亲生的还不如别个生的,心想着自个家的孩儿被冷落的模样,就恨的牙痒痒。
“什么破雨女,呸!”才晋升成贵人的锦贵人在一旁道。
身旁的侍女吓得赶紧嘘声道:“贵人别乱讲,这雨女降世带来的大雨解了旱灾,皇上喜欢他也不是没原由。”
“什么破雨女,都是些怪力乱神!”锦贵人踢着路旁的草。
侍女在一旁权道:“贵人消消气,这宫中耳杂,贵人说话还是小心的好,若是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听去……”
“听去就听去!在这你这样说,在我自个宫中你也这么说!难得这偌大的皇宫还没个自在说话的地儿了?!那我好小心个什么劲!”锦贵人越讲越大声,耍着手中的帕子骂道,“破雨女!什么闺女!她容青霜就是个狐狸精转世!”
“贵人!”
侍女扯着锦贵人的衣袖,她不耐烦的撇过去,狠狠瞪道:“干嘛!”
“你看那边……”侍女将眼神甩到不远处。
锦贵人顺着侍女眼神的方向看去,刚刚还在皇上怀中的女童,此时正站在她跟前,睁睁的看着她。
那双眼一轮间的时不时转动,就那样看着她,锦贵人被她看的心慌,毕竟她才说了那些辱人的脏话。
“集邵……她不会听见了吧……”锦贵人低声询问着身旁的侍女。
集邵道:“奴婢不知,方才一抬眼她就在哪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是来的……我估计可能听见了。”
“那怎么办!她会不会跑回去告诉皇上!”锦贵人扯着集邵的袖子着急道。
“贵人别慌,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那些糖去哄哄她就好了。”
“那你去。”锦贵人将身边的集邵推出去。
集邵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前面对小青霜往前了几步,随即又退回去。
集邵掏出自己刚刚从殿内带出的糖,笑着走去小青霜那。
“汐姝郡主。”
小青霜看着眼前的人儿,心中泛起一层寒意,方才那名锦贵人所说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集邵说的“不过是五岁的孩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想转身跑掉。
锦贵人看她想转身跑掉,着急喊道:“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集邵脑子嗡嗡的,想着要是她跑了去告诉皇上或者容辅相那便遭了,一手抓住小青霜的手,不让她走。
小青霜开始害怕,奋力挣扎,可对方的手越抓越紧,她也只不过是五岁的孩童,感到危机,唰的一下便哭了出来。
集邵此时便像热锅的蚂蚁,她这么一哭,把她哭的心慌心燥的,急忙捂着她的嘴,唬道:“汐姝郡主……”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稚嫩的声音打断。
“你是何人竟然敢对汐姝郡主无礼。”
集邵和锦贵人双双抬头看去,心道:“糟了”
锦贵人强颜欢笑的走过去,那笑的跟苦瓜似的,还不如不笑。
“听晓怎么在这儿。”
小辛彻握着青霜的手将她拉入自己身后,问道:“锦贵人不在宴会陪着父皇在这又是做什么?”
“我……”锦贵人一时语塞。
好在集邵机灵,圆场道:“贵人觉着里头闷,想着出来走走,不了遇到汐姝郡主,贵人看着郡主惹人爱的模样便让奴婢去给些糖吃,没想到郡主胆小,我还未给到她便哭了,这……也是吓得我一慌张。”集邵看向辛彻身后的青霜,“是吧,郡主”
握着辛彻的那双小手又紧了几分,辛彻低头,那双水灵的眼直直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似在反驳般。
“青霜妹妹年幼,胆小可理解,不过集邵姑姑下次可得注意些,毕竟……”辛彻低头抚了抚她的头,宛然温柔笑道:“她可是父皇钦点的汐姝郡主。”
青霜刚刚还在抽泣着,此时便愣愣的盯着他,只觉得他的笑像阿娘喂她吃的蜜饯,甜得她快要化掉一般。
“是是是。”集邵频频点头,手里捏了一把冷汗,这话说得虽然没半句责怪,却也警告集邵青霜是钦点的郡主——是她动不起的人。
辛彻温柔道:“走吧。”
青霜奶声奶气“嗯”道,乖巧的随他走。
“听晓?”青霜抬着头道。
“嗯?怎么了?”
“你不是叫辛彻吗?”青霜回想着他们对他的称呼。
大公子……
辛彻……
彻儿……
听晓?好像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啊。
“这是我母亲给我起的乳名……不过只有我母亲这么叫。”
“那刚才贵人不是也叫你听晓了吗?”
“她啊,她也就只有刚才才会这么叫我。”
“为什么她只有刚才才会这么叫你?”
“好啦,别问那么多了。下次小心点,别到处乱跑,要是你今遇到的不是锦贵人,指不定你就没了。”
青霜才想问为什么,可想着他说别问那么多了,刚刚到嘴边的为什么便被咽进肚中,弱弱“嗯”了声。
随即又道:“听晓好听,我以后可以叫你听晓吗?”
那双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你……”青霜才开口想替他拒绝,他便笑着答应:“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