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墨云汐，那伯长轻叹了一声道：“墨校尉，兄弟们的尸身已经收敛好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呢，您快再去睡一会儿吧。”
谁知墨云汐半天没有应声，明显是心思根本不在这里，那伯长又无奈地喊了一声：“墨校尉？墨校尉？将军？郡主？”
片刻之后，就在那伯长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墨云汐总算开口了：“去睡觉吧，我在这里守夜。”
那伯长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安排好了守夜的人去睡觉了。墨云汐这个女将军的身份太特殊了，有些事情他也没法多说。
等到所有人都去睡觉了，就连守夜的人也没了动静之后，墨云汐不禁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凤凌寒从来没有同她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墨云汐也从来没有想过，凤凌寒到底会不会和慕羽晨一样容颜不老。
不对，其实她连慕羽晨都没有见过。
正因为如此，她才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苍老如同吕嬷嬷的时候，再看到如今的凤凌寒，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也许她没想过的这件事，凤凌寒是想过的吧？
凤凌寒从来没有同她说过这件事，是不是证明了凤凌寒不在乎，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凤凌寒就不在乎？
可是……她会在乎啊……如果有一天她老了，凤凌寒却还是年轻的样子，她没办法接受啊……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她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就像碧落所说的那样，她忍不了，她忍受不了凤凌寒容颜不改的时候她却在慢慢老去。
然而那又怎么样？她根本不可能像碧落一样去练盈雪功，即便是用爱情来作为借口，她也做不到。
所以……只有离开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吗？
墨云汐呆呆地坐在营帐的顶上，望着远处的篝火，忽然觉得迎面而来的春风原来也是很凉的……
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墨云汐的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最后她索性蜷缩成了一团，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时候放肆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在她对凤凌寒没什么感情的时候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如今她明明已经情根深种了，却要让她做这样的抉择，为什么老天会这么残忍呢？
曾经墨云汐一度以为老天把她送到这个世界，让她有幸穿越过来就是为了遇到凤凌寒，可是现在老天却要亲自动手把她的“以为”给打碎了吗？那她的这一场穿越到底是幸或不幸呢？
无声地哭了很久之后，墨云汐抬起衣袖拭去了面上的泪痕，看着已经泛白的天色，她转身回了自己的空间里。
洗漱过之后，墨云汐微红着眼眶对着镜子愣了好久，这才想起来画个淡妆将哭过的痕迹和因为内伤略有些苍白的面色给掩饰起来。
等到墨云汐化好妆出了空间回到营帐里的时候，康灵玉已经打着哈欠醒过来了。
见墨云汐一身轻甲从外面进来，康灵玉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在外面？昨晚没睡吗？怎么回事？”
墨云汐摇了摇头说：“昨晚有人潜入了营中，杀害了我们营中的几个兄弟，我去追她了，可惜最后还是让她跑了……咳咳……昨晚我不放心，回来之后在外面守了一夜。”说着墨云汐咳嗽了几声。
康灵玉见到墨云汐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问：“你昨晚还受伤了？”
墨云汐略略皱了皱眉头说：“也没什么……被那人拍了一掌，没什么大碍。我看弟兄们差不多也都醒了，让大家简单用点早饭，然后尽快出发吧，看样子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差不多也就能到镇北城了。”
康灵玉轻叹了一声说：“也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等大家出发的时候我再喊你起床。”
墨云汐点了点头，直接和衣躺在了床垫之上。
也许是昨晚太累的缘故，墨云汐出神了一会儿便睡着了，只不过睡着之后的梦境却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的……
梦里的凤凌寒明眸皓齿、乌发如檀，而她却是满脸皱纹、鬓发斑白。
“云汐，我不在乎，就算你现在老了，我也不在乎，真的。”凤凌寒说着就要来抱墨云汐，墨云汐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凤凌寒大概没想到墨云汐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居然愣在了当场。
看到凤凌寒那难以置信的神色之后，墨云汐不免有些心疼，忍不住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
只是在她自己那如同枯枝般的手碰触到凤凌寒那净瓷般的肌肤之前，那只手却再也无法向前半分。
他们之间就像平白隔了几十年的光阴一样，这样的差距，让她不敢碰触凤凌寒分毫。
颤抖的右手抬了片刻之后，墨云汐闭了闭眼，泪水和手一起落了下来。
“云汐！你怎么哭了？云汐？云汐？”凤凌寒的面上忽然显出慌乱的神色，他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墨云汐的手说，“云汐，你别哭啊……你这是怎么了？”
泪流满面的墨云汐愣了一愣，不对……凤凌寒不应该是这个语气啊……
就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眼前凤凌寒的面容渐渐模糊，只剩下了紧握着她双手的手，还有耳边一声又一声的“云汐”……
是……康灵玉？
墨云汐努力睁开了眼睛，便看到康灵玉面上带着几分担忧，皱着眉头正在柔声喊着她：“云汐你醒醒，你别哭呀……”
“我……”墨云汐愣了一愣，从康灵玉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抬手摸了摸脸，不出所料，满脸的泪水……
“你可算醒了，怎么睡着睡着就哭了呢？”康灵玉面上的担忧没有消散，反而越发的浓郁了，她叹了一口气对墨云汐说，“我本来是来喊你起床的，谁知你……你这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会在梦里哭了呢？”
“没事了……”墨云汐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擦去了面上的泪水问，“是不是兄弟们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是的话，等我洗把脸，我们就出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