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活过来了？”吕芷冷笑着看了墨云汐一眼说，“前几日看你半死不活的，怎么，现在想通了？不伤心了？”
墨云汐凉凉地看了吕芷一眼说：“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只说那个人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他的身份就好。”
从一开始墨云汐就没有想不通，不过是情绪有些低沉罢了。
不过是临到大宁、南楚两国的交界处时，墨云汐才下定了决心。
既然这个幕后主使不是大宁的人，那她要会一会对方，探一探对方的意图。
毕竟对方是南楚的人，对于他们前期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这种情况下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能联手就联手了。可以的话，她想先同那人合作，至于以后……等大宁真的强盛起来，强大到足以左右另一个国家的生死，那到时候该怎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想到这里，墨云汐发现吕芷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问：“怎么？不能说？若是不能说也就别拖延时间了，赶紧赶路才是正经，这次我是真的不想露宿了。”
吕芷看了吕嬷嬷一眼之后，似笑非笑地说：“已经到了这里，告诉你倒也无妨，那人可不算是我的幕后主使，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合作而已……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南楚现如今的吉王慕羽晨。这下你知道对方是谁了，可以死心了吧？”
慕羽晨！那个一直让她好奇的人，那个让凤凌寒听到名字之后忽然变脸色的男人……
墨云汐没有说话，而是也跟着看了吕嬷嬷一眼。
说到慕羽晨，为什么要看吕嬷嬷？而且吕嬷嬷这种既怀恋又遗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把这种疑惑强压在心底之后，墨云汐轻笑了一声说：“慕羽晨么，听说他这些年的野心已经很明显了，原来都是真的么？我倒是挺想会一会他。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墨云汐的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为什么吕嬷嬷听到慕羽晨的名字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为什么凤凌寒听到慕羽晨的名字会变了脸色？
为什么吕芷会认识身为南楚皇室的慕羽晨，而且还有这样的合作关系？
杜尚书说慕羽晨幼年体弱多病，曾经被前任吉王送到山中去学功夫，难道他是在那时候和吕芷认识的？可是……即便是与他合作，吕芷这种身怀盈雪功，强到过分的人也不至于忌惮慕羽晨吧？
墨云汐还是能看出来的，她这些日子一直对吕芷很不客气，吕芷居然都忍了下来，依照吕芷的脾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除非对方比她还要强，强到让她忌惮。
虽说吕芷将自己的大半功力都给了葛东阳，可她到底是练盈雪功几十年的老怪物了，到目前为止，能在功夫上胜过她、让她忌惮的应该只有凤凌寒和后来的葛东阳才对……
这慕羽晨怎么可能会强到让吕芷这样的人忌惮呢？
且不说这个，凤凌寒身为大宁的侯爷，不可能没听过南楚吉王世子慕羽晨也就是后来的吉王慕羽晨的名字，既然如此，他在从墨云汐口中听到慕羽晨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是为什么变了脸色呢？
沉思良久之后，墨云汐忽然反应了过来。
在这种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时代，一个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人能同另外两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联系起来，这其中可能性并不大，但也并非没可能。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有一个什么必然联系，或者说，有一个相同点……
如果说凤凌寒和吕芷还有哪里相同的话，那就是他们都练过盈雪功。
难道这慕羽晨也练了盈雪功？
假设慕羽晨也练了盈雪功，那很多事情都能用这个理由来说通了。
从吕芷的讲解中来看，凤凌寒和她母亲体内残留的盈雪功都是来自自己母亲的遗传。前任吉王好说也是一个王爷，知道盈雪功乃至让自己儿子练盈雪功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很有可能是遗传……
慕羽晨的母亲，也是当年盈雪阁幸存下来的人？如果是这样推测的话，除了吕雪芊和吕芷之外，另一个幸存下来的就是吕雪芊的双胞胎姐姐吕雪竹了……
这样看的话，慕羽晨自幼“体弱多病”然后吉王再把他送入深山去习武就能理解的通了。如果慕羽晨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练盈雪功的话，吉王作为南楚皇室自然不希望自己还有一个容颜不老还噬人血的儿子被世人所知道。因此把慕羽晨送离南楚就不为怪了。
至于慕羽晨和凤凌寒的关系……
墨云汐想起来西秦使团遇刺那一日，吕芷曾经对凤凌寒说过：“师父？原来你不承认他是你舅舅么？”就连凤凌寒也曾经失口说出过“慕……”
这么说来……慕羽晨，很有可能就是凤凌寒的师父，也就是他的舅舅？
也对，如果慕羽晨真的是吕雪竹的儿子，那他同凤凌寒的母亲就是表兄妹或者表姐弟，那慕羽晨确实应该是凤凌寒的舅舅……
只是，如果慕羽晨真的还有这样一层身份的话……
墨云汐略略皱了皱眉头，那她想和慕羽晨谈一谈的想法肯定就是天方夜谭了。
且不说慕羽晨的野心已经在这几年里昭然若揭，就说他和凤凌寒之间的关系也断然不是普通的师徒或者舅甥那样简单，又怎么可能同他们合作呢？
想到这里，墨云汐转头看了吕芷一眼，状若无意地问：“我看你虽然是和那个慕羽晨合作，不过好像很忌惮他啊……难不成他比你还强？你可是练了那么多年盈雪功的老……咳咳，前辈了……能比你强的人，你可别说他也是练过盈雪功的……”
“哼！那又如何？”吕芷狠狠地瞪了墨云汐一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想说什么，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挑拨离间，我忌惮他不过是因为我都把功力给了东阳，不然他慕羽晨又有何惧？”
墨云汐闻言嘴角一扯，稳了，让她猜了个准……
得知幕后主使是慕羽晨也就是凤凌寒的舅舅兼师父之后，墨云汐对同他见面谈一谈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自然地，不想同慕羽晨见面的意思就是她要回京城了，毕竟她离开太久的话，还是有很多人会担心的。
墨云汐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而是一边打马往前走一边嘟囔着：“也不知道这两国交界的地方有没有村镇之类的地方。”
吕嬷嬷闻言不假思索地说：“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两界村，那村子不小，两边隔了一条河，一半在大宁，一半在南楚，我们可以到河的南岸借宿。”
墨云汐有些好奇地看了吕嬷嬷一眼，想不到吕嬷嬷连这样的小村子都这么清楚……莫非她在这里待过？不过想想也是，吕芷认识慕羽晨，那吕芷的徒弟认识慕羽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没在这里待过，这样别致的小村子就算路过一下应该也不容易忘。
吕芷却是冷哼了一声说：“两界村？那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那里是两界城。城南城北都叫两界城，但是分别由两个国家掌控。”
墨云汐闻言又忍不住看了吕嬷嬷一眼，三十年前的小村子吕嬷嬷还记得，这恐怕不是路过一下这么简单吧？难道还有其他的故事？
还有……吕嬷嬷记忆中那个地方还是两界村，也就是这三十年她一直没去过南楚？
吕芷见墨云汐那好奇的目光不住在吕嬷嬷的身上逡巡，冷笑了一声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些，若是进城太晚了，就只能在城北过夜了。”
墨云汐闻言耸了耸肩，直接扯着马缰绳就沿着小路往南走去。
因为墨云汐连日来的行为都没有要逃离的意思，吕芷显然放松了很多，也没多想，便和吕嬷嬷一起打马跟上。
三人从两界城的北门进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坠了，要不是她们后来加快了速度，搞不好就被关在城外了。
进城之后吕芷只是稍稍放慢了马速，然后一边继续往南赶一边开口道：“晚饭稍后再吃吧，先去河边码头，看看能不能赶上最晚的一趟船。”
“不是吧？”墨云汐一脸郁闷地说，“可是我饿了啊，就不能先吃饭然后明天再坐船吗？”
说着墨云汐还扯住了缰绳，那意思大有赖在这里不走的样子。
吕芷没好气地说：“你先前不是挺着急的吗？怎么今天就磨蹭上了？你知不知道南北两城之间的船很少，早上最早一趟也要到巳时才有，你这一耽误就是半个白天的时间！”
“怕什么啊，都到了南楚边境了，我还能跑了不成？”墨云汐没好气地白了吕芷一眼，干脆翻身下马四下张望起来，显然是想找一处看起来不错的酒楼去吃饭。
反正一直以来花钱的也不是她，所以墨云汐觉得自己还是找一处越高档越好的酒楼，也好慰劳一下自己前些日子太过沉闷导致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的胃。
“你这贱丫头！诚心气我是不是！”吕芷说着干脆一扯缰绳，身下的马直接扬起马蹄子就朝着墨云汐踩去。
墨云汐抬了抬眼，手中拽着自己的马缰绳，稳稳地站在原地，没动。
眼见马蹄子都要落到墨云汐的头上了，忽然有一个一身青衫十七八岁的少年抬手托住了大力落下的马蹄，然后一个使力，连人带马推得后退了几步。
吕芷没想到会有人来拦着，更没想到这人还真的能拦住马蹄子，所以压根就没太用力，结果就被推得连连倒退，若不是她骑术了得，少不得要人仰马翻。
“你这人真是奇怪，看你们在一起走，应该是朋友吧？哪有突然对朋友动手的？”青衣少年不但把吕芷的马推开了，还忍不住教育了几句。
青衣少年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让墨云汐忍不住就是一愣，这人……这里不是大宁和南楚的边境吗？这人说话的口音怎么那么像西秦那几位？
墨云汐刚想开口说话，又听那青衣少年对着城门口的方向喊道：“守卫大哥，你们说的城中纵马的就是那个女人吗？我帮你们抓住了，在这里，快过来、快过来！”
墨云汐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然后忍不住又是一愣，八个刚刚她在城门口见过的守卫已经全副武装赶了过来，再结合那年轻男子的话，他们来做什么的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城中纵马的可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那三个”女人啊……
想到这里墨云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小男生故意的吧？
这时候那八名守卫也已经赶了过来，为首的一名指着已经下了马，看起来还算好欺负的墨云汐就呵斥道：“大宁境内除红翎急使之外不得城中纵马，胆敢在城中纵马，惹出乱子来你们负责吗？”
不等墨云汐开口说什么，那青衣少年便指了指刚刚意欲用马蹄踩墨云汐的吕芷说：“守卫大哥，这个女人不但在城中纵马，还想纵马踩这位姑娘。依我看，刚刚她们在城中纵马一定是因为她在追这姑娘，这姑娘一定是无辜的，守卫大哥请明鉴啊。”
墨云汐：“……”什么鬼？这小兄弟到底是太能歪曲事实，还是思想太单纯了啊？
为首的守卫顺着青衣少年的手指看向了马背上的吕芷，却不由微微一愣。
他刚好看到的是吕芷完好无损、没有戴面具的那半张侧脸，再加上吕芷穿着长裙骑在马上，腿上的缺陷也并不明显。吕芷的容貌本来就不差，再加上她身上那股有些狠厉的气质，从下往上看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为首的守卫一下子就痴迷上了。
愣了一会儿之后，为首的守卫被手下的兄弟戳了一下，这才咳嗽了一声开口说：“这，想来两位姑娘和这位嬷嬷是有急事……咳咳咳，应该是在赶渡船吧？快去吧，你们在城中骑马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影响到别人就好。”
墨云汐：“……”卧槽啊，这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