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凤子阳突然爆出的有叛军的情报，“叛军同靖安侯有关”这个情报显然更能引发轩然大波。
毕竟关于涛州兵变这件事，大部分有资格上朝的武将可谓是一清二楚，兵部一些文臣也是知道一些的。就算那些对此全然不知的文臣们也都能察觉到最近氛围的不同，当然会有不同程度的猜测。
在这种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涛州兵变并不算是特别劲爆的消息。毕竟凤子斌早在重阳秋猎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次野心外泄的表现了。
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凤子斌在涛州起兵，会和远在京城的靖安侯有什么关系。
凤子阳这话别说百官没想到了，就连皇帝和康顺王，就连墨云汐和凤凌寒也没想到。
看到皇帝一脸的怀疑和震惊，康顺王心中也感觉到了不好，他转而问凤子阳说：“景王，你刚刚说什么？凌寒怎么了？本王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你再重复一遍。”
凤子阳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那就听皇伯父的意思。”
说着他给康顺王行了个礼，又给皇帝行了个礼说：“儿臣怀疑，此次涛州兵变不止是宣王的问题，他们在京城中必有内应，而这内应不是别人，正是靖安侯。而且……”
凤子阳的目光轻飘飘地在凤凌寒和康顺王的身上扫过，然后微微勾了勾唇说：“而且，儿臣如此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着十足的证据。”
在凤子阳提到凤凌寒之后，墨云汐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从凤子阳的身上移开过，看到凤子阳那些细微的反应之后，墨云汐的心中咯噔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好。
最近他们一直比较忙，放在凤子阳身上的目光确实少了许多，他们只注意到了凤子阳同城外叛军并无联系，而也确定了凤子阳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却忘了一个虽然不显眼却也相当关键的人——凤灵玉。
凤灵玉是个聪慧的女孩，以前的纯真也不过是因为她接触的人和事太少了，自从认识苏京墨之后又回归康顺王府的这一年里，凤灵玉的成长速度极快。
而正因为如此，凤灵玉也曾经在闯过皇宫之后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中观察她、暗中查她。
这种情况下，凤灵玉当然也能猜想到，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了，那么和她同年生，就连出生日期都差不多的凤凌寒会不会被人怀疑上。
因而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凤灵玉相当的低调行事，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都是易容之后再离开康顺王府，或者用轻功飞檐走壁，不走康顺王府的大门。
然而这种事情总是有纰漏的，再加上最近几日墨云汐他们着实忙得很，所以凤灵玉经常和凤灵真一样去星云庄、去轻云商号帮忙。
就算她再小心地掩饰着，但她的所有行为几乎都和康顺王府、靖安侯府、轻云郡主府脱不开关系，很难说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而如今……
很显然，凤子阳抓到的正是这件事的把柄。
果不其然，就在皇帝眉头紧皱着问凤子阳为什么这样说的时候，凤子阳一本正经地给皇帝行过礼开口说：“回父皇，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因为儿臣家里的人撞见过一位从康顺王府出来的姑娘，一个名叫凤灵玉的姑娘。”
凤凌寒和墨云汐闻言对视了一眼，这种时候他们也不想再阻拦了，凤子阳想说就让他说去吧，他们更需要做的，是赶紧想想京城的布防会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让叛军有了可趁之机。
倒不是说凤凌寒和墨云汐担心凤子阳能给出十足的证据来证明凤凌寒的真实身份，他们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其实凤凌寒的身份暴露了又怎么样呢？对他本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他依旧是大宁皇室的嫡系子孙，依旧是凭军功挣来的靖安侯。
如今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没必要还借助康顺王的名义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而且凤凌寒的身份暴露对他们以后的决策还有所帮助呢。
可最让他们头疼的是眼前。
不管凤子阳会不会舌灿莲花把凤凌寒的身份全部抖露出来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本就是多疑的性子，哪怕凤子阳毫无证据，只是把这个假设提了出来，皇帝肯定也会有所怀疑的。
以前皇帝对凤凌寒是康顺王次子的事情深信不疑，所以对他有所怀疑也不过是怀疑他能力太强会不会夺权篡位，但是对于凤凌寒的能力以及凤凌寒对大宁的忠心，皇帝还是相当信任的。
同样的，对于自己唯一存活下来的堂兄康顺王，皇帝也是十分信任的。
而凤凌寒的身份一旦泄露出来，皇帝首先怀疑的便是康顺王，其次，就算现在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动凤凌寒，也会以欺君的名义找他们的麻烦。
又或者就算皇帝不找凤凌寒的麻烦，只要他对凤凌寒起了疑心，在接下来守城过程中偏要违逆着凤凌寒的意思来，那恐怕会露出无数的破绽来给叛军钻。
况且不止是皇帝，除了凤凌寒那一系的将领们之外，其他武将难保不会对凤凌寒的真实身份有所偏见，到时候再对凤凌寒的军令来一个阳奉阴违，那可真是让叛军看笑话了。
想到这一切，墨云汐和凤凌寒哪里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呢？
凤子阳这段时间的确不用做其他的事情，他只要好整以暇地等着，等到兵临城下的时候提出凤凌寒的身份问题，让皇帝对凤凌寒、对康顺王的信任瓦解。
如此一来，他们提前做好的一切准备就都从无懈可击变成了分崩离析。
凤子阳在望朔朝会上就这么当着百官逐一分析着，先是提出对凤灵玉真实身份的怀疑，又从凤灵玉和凤凌寒年龄相仿以及凤凌寒长得像先太子来推断凤凌寒同先太子脱不开关系……
听着这一切，墨云汐的心中忍不住暗暗一叹，他们事先做好的那些准备，除了粮草和给养之外，其他的只怕现在都会出现漏洞，而且将会是不小的漏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