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陆
当公子朔出现在相思坊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去那里的人多半是贵胄子弟、名门望族,自然是认得公子朔的。他们没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二公子,居然也会来这种烟花柳巷之地流连,还真是奇怪了。
公子朔哪儿还管得了他人的指指点点。别人的眼光又怎样?只要他觉得对,就没必要在意。比如谭颖,所有人都唾弃她,认为她只不过是个卖唱的下贱人,谁又真正把她当回事儿?只有公子朔知道她的苦衷,知道她的无奈。
黄妈劝道:“哎呦喂,二公子,您别喝了。”
“谭颖呢?”公子朔接着喝酒。
黄妈觉得这句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您不是替她赎身了吗?早走了呀。怎么,你们吵架了?”
公子朔此刻心情正是不好之时,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你给我说实话,她是不是在这儿?”
黄妈缩着脖子。“二公子,我胆子小,您是什么身份,我哪儿敢骗您啊,颖儿是真的不在这儿。”
公子朔很失望。他本以为没有去处的谭颖又会回到相思坊来,怎么会不在呢?她一个女人,身无分文,到底会在哪儿呢?
黄妈见劝不了他,一扭头就直接上楼去了。
谭颖隔着纱帘问道:“黄妈,他走了吗?”
“还没呢,一直在那儿喝酒,已经喝了好几坛子了。颖儿啊,你真不打算见他?”
“不见了,一辈子也不见了。”谭颖咬着嘴唇。
她离开画舫后没有去处,只能回到相思坊。因为她已经赎了身,坊主又怕得罪她背后之人,所以答应她,让她暂住在相思坊,见不见客是她的事儿,想走也可以随时走。
公子朔还在自顾自地喝着酒,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不相干。
谭颖站在楼上悄悄地望着他。她很想冲下去抱住他,可是她不能这么做。他既然想让她消失,她就彻底消失,绝不会缠着他。而且她也觉得,以他的身份,不应该被她连累,他可以娶一个家室清白的高贵的姑娘。想到这里,她忍住快要掉下的眼泪,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文昌帝前几日在朝堂上突然晕倒,一直卧床,太医也束手无策。得知费融来犯,他已没有多少精力,急忙派杜安带领十万军队前去迎战。公子朔最近心绪不太好,国难当头,再加上他也比较熟悉前方战事,于是上书请求和杜安一起开赴前线。
公子乘得知公子朔和杜安都不在帝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两个手握重兵之人离开了,要做什么事情就方便多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呢?
这时,宫里传来消息,文昌帝驾崩了。公子乘知道,现在唯一能镇得住他的只有他大哥公子陌了。但他知道,公子陌一向都对朝中之事不感兴趣,尤其是父皇驾崩,一应事物都需要他这个嫡长子来处理,哪里会注意到他这个弟弟头上?此刻正是动手的好时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