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皇,父皇且安心休养,保重龙体,儿臣先行告退。”皇甫彧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阿彧!”明顺帝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叫住他。“朕知道你恨朕,恨朕当年没有保护好你母后,恨朕没有替你母后报仇,恨朕这么多年苛待于你……”
“父皇,”皇甫彧的拳头捏得很紧,忽而又放开,但仍然没有转过头来。“过去之事,休要再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顺帝连连叹气,头重重地落在枕头上。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西陆
公子朔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走到这座小桥边了,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儿,想起了谭颖。他低头沉思着,一抬头便看见了她。
“二公子今日怎么有此雅兴啊?”谭颖半开玩笑。
“只是随便走走。”公子朔随口回答。他那天晚上和谭颖聊了很久,知道她作为艺伎的那种身不由己的苦衷,又发现她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对她颇有好感。
“二公子既然是随便走走,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吧?有兴趣到相思坊来吗?今天破个例,对二公子特别优待哦。”谭颖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的,但是话已出口,想要收回是不可能的了。
“啊?”公子朔愣了愣,显然有些犹豫。
“算了,二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谭颖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谭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冷冰冰的。
她心里明白,像他们这种公子哥儿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这样的烟花女子放在眼里的。即使自己还是干净的,即使沦落风尘并不是自己的初衷。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她为了保持自己的清白做过多少努力。她每天都坚持练习,终于成了相思坊里技艺最出色的姑娘,又因为长得漂亮,所以当之无愧成为相思坊的花魁。这样她才有希望和坊主谈条件,成为相思坊里唯一一个只卖艺的姑娘。
看着身边的姐妹一个一个沦落,从小心高气傲的她不甘心就这样做别人的摇钱树,一不小心还会得罪权贵。
谭颖一直想要赎身,可是攒了这么多年也还差得远。三千两,对于她这样的女子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人人都道见她一面需要千金,可这些钱都落到了坊主的手上,她根本连影子都见不到。除了每个月的例钱,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攒够。赎身之日遥遥无期。
也许等她红颜老去,也没有获得自由的一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公子朔料想谭颖是误会了。他并非看不起她,只是他从来没有去过相思坊这样的地方。要是被人看到,那就解释不清了。
谭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想必是二公子怕毁了自己一身好名声吧?”
公子朔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心一横,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去就去。“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