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士奇看见琴无垠被碎晶厚厚包裹起来,嘤嘤吼叫着扑了上去,张嘴用细小的牙齿啃噬琴无垠左腿上的碎晶。
千重山的头颅则围绕着琴无垠不停转动。
琴无垠在无尽冰雪里走的步履维艰,每一步都如万箭穿心,每一步都跨越千年般。
他不禁想起曾在落日镇喝过的刺果酒那种吞下后全身的火灼感。
真想停下来喝一口啊。
他身体之外,郎士奇依旧在奋力啃噬着他左腿上的碎晶。
十几枚鲜红刺果正不停撞击着琴无垠周身。
千重山的头颅突然不再围绕着琴无垠转动,而是猛地朝琴无垠头部撞去,无声地撞击之后,千重山的头颅再次变得稀薄透明如肥皂泡。
就在琴无垠要停下来时,突然感觉浑身一震,他感到郎士奇在不停啃着自己左腿,千重山的头颅撞上自己,然后有一个物体飞速接近自己,正是空间里的刺果,随后他感觉到了一丝暖意,虽然很微弱,但让他再次燃起走下去的希望,自己一定会走出这片冰雪世界,否则肯定会冻成粉末。
他的腿再次向前迈出一步,突然,他感觉左腿一轻,而且有更多刺果在自己身上撞击,每一次撞击都会给自己带来一丝暖意。
郎士奇依旧在啃噬着琴无垠腿上的碎晶。琴无垠左小腿以下已被它啃的只剩薄薄一层,它开始啃噬琴无垠右腿上的碎晶。
千重山的头颅则回到了种子上方,透明头颅内再次生出颅骨,只不过比上一次要缓慢许多。
琴无垠只觉得左腿越来越轻,然后是右腿。他终于走得没那么艰辛,开始迎着暴风雪缓缓跑动,并感觉右腿也越来越轻松。
几分钟后,他,终于开始奔跑,并如同野兽般发出了一声长吼。
“轰!”
一声霹雳般的爆响后,琴无垠高高跃起,四周风雪倒卷,然后归于无形。
十几枚刺果在琴无垠身上炸开,他身上的碎晶粉尘般跌落。
碎晶却再次缓缓升起,凝聚。
西门悬尸重又悬浮在琴无垠面前,“你似乎不是人类,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西门悬尸的神情依旧如亘古不化的寒冰,但意识里却是暗叹,如果不是自己被卷入空间乱流,导致魂体受损实力大降,何至如此。
琴无垠长长出了口气,“我是琴无垠,纯粹的人类,这里,不是恶鬼界,你快点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郎士奇在琴无垠脚下对着西门悬尸低吠,似乎在响应琴无垠。
千重山的头颅则悬浮在琴无垠一侧,不停晃动,显然对西门悬尸充满恐惧。
西门悬尸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琴无垠,“人类,我需要留在这里,作为交换,我可以为你收取魂体。”
“你以为我要建地狱吗?我不需要什么魂体。”琴无垠翻了个白眼。
西门悬尸神情毫无波动,“无知的人类,你不需要,可鬼脸花和无常种子需要,没有晶石和魂体,它们就不会生长。”她说完后随即化为一片碎晶隐入无常种子四周。
琴无垠挠挠头,“呃,还是一只赖皮鬼。”或许是因为太过寂寞,他对于西门悬尸留下倒是没有很抗拒,也没法抗拒,当然,还有无知者无畏的因素。
郎士奇低吠了一声,好像很赞同琴无垠的话语。千重山的头颅也不停点着。
西门悬尸很愤怒,“无知的人类,我是一名虚鬼。我要沉睡了,不要打搅我。”
“沉睡?你不是要为我收取魂体吗?”琴无垠有些好奇。
西门悬尸冷哼一声,“无知的人类,即使我沉睡,也一样能收取魂体。好了,不要再打搅我。”
琴无垠摇摇头,明明奈何不了我,还这么霸气。他边想边朝那株刺果走去。
郎士奇低吠一声,跑到西门悬尸消失的一处地方撒了泡尿,这才一脸满足地趴在了种子上方。
千重山的头颅也摇晃着飘到了郎士奇上方。
琴无垠抚摸着刺果针叶不禁想到了那个曾经的梦,自己扔出去的刺果会爆炸,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使用方式?
想到这儿他意念一动,片片针叶随即脱离藤蔓悬浮在半空。接着他意念再次一动,绿色藤蔓绳索般将自己缠绕起来……
验证完刺果的运用后他转身走到郎士奇身边俯身摸了摸它的头,“谢谢你了小郎。”
郎士奇嘤嘤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很人性化的得意表情。
琴无垠起身看着千重山的头颅,“也谢谢老族长。”
千重山的头颅轻轻晃动着传出意念,“琴少,女人,小心。”
琴无垠微微一笑,“老族长,我会的。”说完转身出了空间。
他看了看周围,小心穿过破碎的站台,继续沿铁轨前行。
就在他走后,一个透明身影自站台边缘艰难升了起来,满怀恨意地盯着琴无垠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这才缓缓飘离去。
对此,琴无垠一无所知,继续向前走着,当他看到经过的站台无不变成了一片齑粉,不由暗暗思忖,隧道里究竟存在着什么?难道仅仅是西门悬尸收取魂体所为?
琴无垠边走边思索着,直到他听到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他这才注意到,隧道在前方戛然中断。
走近一看,只见一条地下河横穿隧道下方,地下河水面距离铁轨有两米左右,水流清澈,水深有五六十公分的样子。
他细细感知到没有危险之后便跳了下去,水,竟然是热的。沿弯曲的地下河走了十几分钟后,他发现前面是一泓潭水,热水自潭内汩汩涌出,潭上水汽缭绕。
谨慎感应了一下,他发现这里依旧是河道,不过变成了U型,也依旧没有感应到有什么不妥。他毫不犹豫地扎入了潭中,数分钟后他游到了另一边。
这边一样是汪潭水。他还没浮起,就听到了水的轰鸣,浮出水面一看,竟然是一处瀑布,他正置身瀑布洞口处。
向外看,只见明媚阳光下,花草树木繁盛,暗香氤氲,不时传来鸟鸣啾啾。
他意识再次向四周感应而去,却发现,和此前不同,并不能感知到较远处,也就是能感知到四周几米而已。
“啊!”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尖叫,猝不及防之下,他一松气径直被水流冲下,“哗啦”一声,跌进了瀑布下的水潭里。
他这才看见水潭里有人,还是熟人,而且和他面对面。
水潭里的人一头乌黑长发,秀丽面孔泛着桃花般的红晕,双手捂着羊脂白玉般的胸部。
赫然正是林清雪。
琴无垠随后捂住了眼,“对,对不起林道友。”
林清雪此时羞怒到了极点,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伴随一声脆响,琴无垠被林清雪一掌拍到了岸上。
林清雪随后从水潭里一跃而起,双脚疾风般踩向琴无垠腹部。
琴无垠刚挪开手就看见林清雪凌空而下,他浑身血液迅速为之奔腾——那是一个他长久都不能释怀的画面。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直观的看到一个女孩子完整的外部结构,真得很美,很单纯的美,如同刚刚绽放的花朵。
“林道友,我没看见你……”他迅速闭上眼违心地大声喊到。
林清雪这才猛地省起自身状况。她心念一动,一片硕大的百合花瓣随即笼罩在身上,接着嗖的一声,翩若惊鸿般消失在琴无垠视线中。
琴无垠呆呆看着林清雪消失的方向,冷静过后不由得苦涩一笑,怎么就这么寸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秘境——上清秘境?自己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进入了,难道不是应该有阵法结界之类的东西吗?
就在琴无垠思量的时候,意识里响起一道声音,“琴道友,别来无恙啊,林墨染早已恭候多时,请道友移步说话。”
琴无垠并没有感知到半空中此刻正有一只虚化的眼睛,正看着他一举一动,“原来是林道友,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我真的是误入。”
林墨染朗声大笑,“琴岛友,我早就邀请过你,又何来冒昧。正是你我有缘才得以误入,哈哈哈哈。琴岛友请换上衣服吧。”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套雪白的龙族传统袍服和一双靴子凭空出现在视线内。
他起身看看自己已经脏兮兮的白运动服,挠挠头,“那就谢谢林道友了。”
他刚刚换好衣服,就见一火红色羽毛的鸟儿正悬空立于自己上方。
鸟儿朝琴无垠清鸣一声,转身震羽而去,不疾不徐地飞行在琴无垠面前。
琴无垠跟着鸟儿沿山间石径拾级而上,又转过山岭上的一片竹林,便看见一座竹子建成的楼阁,碧绿的竹子如同刚刚新伐下来,反射着淡淡荧光。
一袭青色长衫的林墨染朗声长笑着迎了上来,“琴岛友,请。”
琴无垠赧然一笑,“林道友不用这么客气,打扰了。”他说完意识里不禁浮现出林清雪白玉般身影,心中一荡。
林墨染暗下一笑,随后给林清雪传出一道意念,雪儿,速来绿竹阁见客。
两人随后进入一四面环水的阁楼,里面一白衣童子正用红泥小炉煮着水。
林墨染一边落座一边客套着,“修行之道,长路漫漫,知音难觅,能与道友烹茶而谈,幸何如之。”
琴无垠自然没那么多感慨,但想到自己一睡五千多年也算孤寂长路了,又想到落日镇的覆灭,不禁脱口而出,“生命太长,也不过就如此而已,道,修的是什么呢?”
林墨染一怔,“道友果然天资惊人,窃以为修真修的乃是真身,真性情。然,大道无边,犹如恒河沙数,一草一木,无不暗含天道之意,道家,儒家,法家,兵家等是修行法门,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又何尝不是。”
两人谈论间,白衣童子恭谨地奉上了两杯泛着碧绿颜色的茶水,“请尊者用茶。”童子将第一杯给了琴无垠,然后才递给林墨染,“大先生,请您点评一下这次茶烹得怎么样?”
林墨染微微一笑正要开口,林清雪一脸寒霜的慢步进入了楼阁,“见过老祖。”
琴无垠看见林清雪不由打了个冷颤,随后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