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因为霁初音和离长央百折不挠的在她耳旁吹风,因此萧明溪这个夜黑风高适合做梦的夜晚,也梦到了总是被霁初音拿来说事的那时候。
春日的九霁剑宗不似山下靖州城的繁花似锦,它位居高山之巅,这时候方才是冬日冰雪初初融化的时候。
只见得素来若不是惯例都是人烟稀少的论剑台,被层层叠叠的早春花影,衬托得多了几分粉黛的味道。
其间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在碧绿色的修剪齐整的草地中有些若隐若现。
女孩儿灵巧的步子由远及近,手中费力的提着一个食盒。
待到了论剑台几级台阶之前,她扯开嗓子,“师兄,你快过来!”
东方子珩依旧是一身素白道袍,如墨发丝高高挽起,束发的是一根红绳络。
他在一片花影中温习剑招,只是见得阵阵灵术带起来勿忘剑的剑光飞影,将那些花影粉黛割成了一瓣一瓣的颜色,如玉容颜竟是比这凌厉的剑招都还要惹人注目。
听得萧明溪这么带着三分撒娇七分任性的唤,东方子珩白皙修长的指尖上勾着的勿忘剑竟是失了劲力,手一抖,随后勿忘剑飞去了一片粉黛中,再也不见踪影。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的时候小丫头果真是在面前一步的距离。
只是看到萧明溪难得穿着了一身雪白色的,浅紫曼罗缠枝藤花的衣裙,梳着平日里断然不会梳起来的精致发髻,戴着那年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那是她最喜欢的样式,因着被层层叠叠缠枝的海棠花骨朵,缠枝绕着一把精细的木梳。这首饰被她那时候愁眉苦脸了半天,想出来一个名字,称这精巧的首饰为“棠枝木梳”。
立时就高高兴兴的戴了好几天。
可是因着这首饰太过于繁重,不太适合剑宗弟子日常佩戴,因此,他后来极少见着萧明溪戴起来,总归也不过是有贵客到访的时候才戴着,其余时候全都收起来放在妆匣子中,连素来同她交好的霁初音忍不住摸了两把,都被她哼哼唧唧了许久。
怎的今日就戴上了?
而且,这个丫头,竟然还在眼角点了晕染开来的胭脂。
莫不是……觉着她美色不够惑人,没有发现她如今已经能够,勾的那些外门内门的男弟子眼神发直么?
东方子珩眼眸微冷,却是步步生莲而来,绕过她。
“师兄,你怎么都不看我啊。”
萧明溪咬了咬唇,抱怨说。
东方子珩掐了灵术,召不知道飞往哪儿的勿忘剑回来,眼神扫了她一眼,“这不就是看了么?”
“哪里有你这样的………”
萧明溪委屈巴巴。
“来找我有事?”
东方子珩问。
她答,“自然是有事的。”
不然找你作甚,师兄真笨。
萧明溪在心中默默的腹诽这句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哦。”
东方子珩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没有问她什么事情,也没有赶人,嗓音是一如往昔的恰似冷玉摔落在地,听不出来有什么喜怒哀乐。
“师兄都不问问我来做什么………”
萧明溪低着头这样的说。
东方子珩分外无奈,白皙如玉的手指放到小姑娘的头顶,“那你来做什么?”
“这就对了嘛。”萧明溪笑得明媚,挑起来眉眼道,“我今日新制了一道点心,想让师兄你帮忙尝尝。”
“我觉着,你是想要将我毒死。”
东方子珩说话永远都是这样的不留情面。
萧明溪咬了咬唇,略微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直言不讳,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是最疼爱我的师兄么,你就是如我亲哥哥一般,若是毒死你了,我大抵也不用负什么责任的。因此,为何不拿给师兄呢?”
“罢了。”
东方子珩从未打算过从萧明溪讨论这些是是非非,因为他心中晓得一切事情的真相就是黑的,萧明溪这个小丫头也可以弄成白的。
所以他这般道。
萧·得偿心愿的狐狸·明溪露出来一个笑,扯着他素白衣角,“果然还是师兄最好了。”
“嗯。”
东方子珩眼眸中颜色沉了沉,却只是这样的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