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灌神谕,锋芒毕露,宛有吞天绝地之势。
重伤加身的天迹,突现截然不同的气态,顿使原始魔君、越骄子全神戒备。反观御邪王暗谛,却平平向后退出,不欲与强用众天之能的天迹冲突,而是选择协助鬼龙王,共斗牵制君奉天与锋魔。
“众天邪王的力量?天迹,对上任何一人,你都可以这样做。”
不一样的对手,同样的宿敌。恣东流眼中睨色一闪,亦现万魔始源不世之招:“可惜,今日你遇到的是本魔君。”
“那就看,你们谁要留命此地了!”
纵使是众天邪王本人,也曾被魔始一剑挫败,失去夺舍前的记忆。而今天迹伤躯疲惫更甚,凭借近神之能,亦难全身而退。
不过,天迹既下定决心,就已存了舍身之志。
仙流三光初合,挥手力挡蚩皇魔功,神毓逍遥持剑合身、前扑直进,不顾一切全力搏杀,凌厉逼袭越骄子。
纷纷剑影临门,灿胜皎月星辉。越骄子匆匆横刀,与神谕铿然碰撞,甫觉对手勇不可当,胸口沉闷脚下倏陷,顷刻虎口裂血,另受新创!
“休想!”
唇角浓郁血色,判明一招高下,越骄子对上天迹视线,愤懑不平同时,乃知天迹此举势为宣告,今日必与他分晓存亡,毫无保留性命之愿。
但,尽管未聚人鬼双极之能,越骄子岂肯束手认栽?
万骨鬼能汇于指端,越骄子立催诡招,摘天一气好似天划流星,疾光电逝,凶狠坠轰天迹脑门。
“痴愚。”
一瞬间的口吻变化,天迹处变不惊,莫名越限而为,浑身血溅如雨,神谕却已遭其弃用。
霎时,三光之能状若倾天洪流,瞬眼吞没无边鬼气,反令越骄子一伤再伤,难以得偿所愿。
察觉越骄子颓势难挽,原始魔君深谙其中变化,冷然轻笑间,上魔之招托于掌心,武印灭轮再现浩瀚魔尊威能,掌力霸道绝伦,雷鸣犁地陷坑,背袭天迹。
“似是而非,你不是他。”
意识重叠,宛若生幻交错。隔世再交手,一股莫名怒意骤涌天迹心头,岿然不动,信手再破魔君强招。
不过,明白天迹伤重难挽,两股意识彼此制衡,无法尽展众天近神之威,越骄子虽是伤疲,未有耽搁,当即立马横刀,忉利狱龙斩化形咆哮,霎时合以千丈凶戾刀芒,骤然从天力劈而下,意在绞杀!
“天道归原一剑真!”
魔龙,鬼刃逼命,天迹豁命之志,远超旁人设想。
但闻清啸冲霄,神毓逍遥首现自创极招,相较天之禁招亦无逊色,气傲天苍一剑绝尘,令忉利狱龙无功而返,随即硬受人殊厉掌按胸,拼命换命一剑,反穿越骄子琵琶骨!
“你,以为我会与你赌命?”
剑挑骨肉,经脉瞬断。血肉模糊,越骄子乍失一臂,不免心生些许畏缩,另外一条手臂疾掐术诀,意图再开黑洞异术,穿行空间遁离战场。
然而,圣洁神皇之气席卷四周,竟使鬼邪无端消弭一空。越骄子诡术难展,更见天迹昂然一笑,毫不犹豫以命赌命,连现独创秘招。
“风亦剑·云亦剑·天地尽锋绝仙踪!”
“你!真不畏死?”
“怕,当然怕。所以,光你赔命,可还不够本!”
“嘿……咯咯咯咯,有你同赴黄泉,倒也值得。夺天鬼鸣万魂丧!”
刹那疏失,神泣光芒寸动,霍然禁剑灌体。沛然仙气碾摧鬼能,顿令越骄子百骸如焚,全身不断膨胀,浑身无处不痛,赫已无从脱逃。
洞悉天迹意在同归于尽,越骄子濒危关头,眸中恨色连连,忽发意味不明之冷笑,五指雄运浑浑鬼气,豁尽一切,猛然拍击在天迹鬓边太阳穴上。
七窍血溅,天迹脑内轰鸣不息。纵有真元护体,颅骨亦难承重击,惨烈碎折,使得神毓逍遥意识,与众天邪王灵识同遭剧震!
下一刹那,无数犀利剑气,亦从越骄子躯壳破体而出,将之炸成漫天肉泥,不复半分存迹。
但在另外一边,眼看越骄子陨落,原始魔君觑隙抢攻瞬杀,双掌夺命袭至,不予天迹挣扎余地,无情力破五脏六腑,穿身绝命!
“来……来得好……”
黑色的毒血,渐趋干涸。天迹意识朦胧,也难辨远近事物。
虽感众天邪王动势转弱,亦愈难压制异变。
断不允许众天邪王轻易夺舍,天迹不假思索,也是无能思索,仅仅是顺从本能,提起残元,全数承受魔君杀身魔劲,旋即两手快若迅雷,翻掌一扣原始魔君脉门。
殊不料,天迹强抑神魂之变,欲拖原始魔君共坠无间之际,血闇漩溟九霄上空,忽被无边邪异紫霞覆盖,蚀骨魔气升腾而起,令人不寒而栗。与此同时,被天迹禁锢的恣东流,也向天迹发出莫名寒笑。
“天、荒、禁——”
“本魔君早就说过,就算你借助众天邪王的力量。这等状态,又岂有机会打败万魔始源?”
无所畏惧,笃定自若,魔君声落一刻,骤见广袤穹庐顶,浩瀚邪光吞寰灭宇,刹那断生灭息,不由天迹反应,便已间不容发透心而过,尽绝目标活路,将两道魂灵一并重创。
烟尘尽散,唯见油尽灯枯的仙道之巅,难以再迈一步,双手麻木垂落,饱受千锤万击,无声屹立战场之上……
魔剑磅礴余威,无有止境,将失去功用的血闇漩溟地界,彻底化为虚无汪洋,连零星煞气亦无复存,徒留千疮百孔!
“天迹?!”
痛怒嘶吼,救不回毕生挚交。无从提防的逆天魔剑,横亘苍宇的一剑绝杀,已将仙门玉石俱焚之招“天荒禁绝”扼于起始,保全恣东流生门。
凝心定气,原始魔君忽朝彼方望去,正见远处孤峰一名白发老者挺身矗立,指尖剑气未散,俯瞰苍茫天地,嘴角勾起淡然一笑,略有得意,旋复失味。
“天迹,绝境之中犹有此决断,你的努力,令始主刮目相看。倒是祌天,这次虽非正面交锋,却也是第三回败在始主手上。无甚新意的胜果,让这一局格外乏味。始主,会在太阴之上,等待你卷祸而归。”
“地冥,你的一切都由始主而来。作风与始主最是相似。你的后招,安能瞒过始主双眼?”
“狂魔七相,脱胎于恶魔赋格、裂魂转魄。今日天迹的死,将令你精神崩毁、人格失常,诈死隐于幕后,又能如何呢?”
虽说坐拥死旸无边巨能,闇阳得之无味、弃之可惜,能白赚也绝对不亏。从始至终,末日之初冷眼旁观,竟是出人意表,最终尽收渔翁之利。
恢复仙踪形貌,掩盖去方才不世之威,仙骨嶙峋者怡然自得,内心暗鸣得意:“阎罗鬼后,劫珠,始主替你除了一名大敌,你该怎样感谢我?”
“不如——让君奉天魂归阎罗鬼狱?”
转眼之间,天迹、越骄子同沦无间。魔始心知,怒失理性的君奉天,绝不会向罪恶低头苟活。
既是如此,末日之初亦不妨顺水推舟,当场斩尽杀绝,送他去与其生父团聚,一报当初玄尊毁坏躯体之恨!
不过,仙踪虽欲再施辣手,熟悉的海风乍然吹来,霍知有客将至。而一股至圣佛力,亦带着楚天行极速赶来,使得仙踪明了时机已失。
“罢,先放你一命。倒是海宇你,有何赐教?”
“承诺。”
“殉道之眼,可带回死者之魂。”
“那是你的问题。”
“很快,你会得到回报。”
貌合神离的二人,怀着不同心思,干瘪平淡的对谈。而刚收回越骄子无尽鬼能的“楚天行”,经过刚开始对副体毁灭的惊怒,不久就平复了心绪,既为天迹之死而痛快不已,也不由惦念起下一步的盘算。
“魔始,你以为你赢了么?连你都不知,吾还在人世。感谢你让人觉与人殊,彻底在世间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