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萤绿火,沸如滾汤。青雷惊闪当空不断,一座人间不可近之危域,亘古屹立山海之间,生人勿进。而在彩绿险磡内,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翠绿景象,祥和的与外部险峻形成诡异对比。
异境入口宛若古堡,看似渺小,内部别有洞天。自得凌霄蛮以来,彩绿险磡能源危机已解,得偿所愿的燹王已多年不曾踏入苦境,直至有关圣痕者的前尘往事,卷尘再至。
发信异界,秀心与神秀日月兼程,不日已至彩绿险磡。
“神道阐幽,君权天启,我命神授。”
碧绿水晶盈盈在握,面目狰狞的君权恶相,接到圣扉之神指令庄重迎客,散开护界灾绿尘霾,将秀心姐妹两人带入险磡:“圣痕者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圣扉之神……你以前不是跟他从不分开?”
“绿境已无须圣痕费心维持生源,也不必长时寄宿君权躯体。”
“噢,所以那两颗菜又出去游山玩水了?”
“菜?唔,王有交代,若有要事,自当返回。”
君权如今已非彩绿险磡代王,无须维持不必要的威严肃杀,不去计较神秀直白调侃。君权神授脚下略一停顿,似也颇感无奈:“王与商清逸结伴携侣同游,除了偶需圣痕远程支招,已是乐不思蜀。绿境事务,皆由双君代劳。”
“难怪,今天不是作为王的他引见圣痕者。”
“嗯,圣痕正在彼方绿境圣扉等候。另有客人需我招待,我就先送到此处。”
“好的,我们自己进去,你请便。”
一看君权恶相兀然停步,敏锐意识到别有玄机,秀心稍稍一愣还是颔首示意,带着神秀即往绿光指引之处而行。
与此同时,交代完属下随侍,君权神授临阵改了方向,沉稳的步伐带着少许的意外,来到绿之晨与不速之客碰面。
“用这副面貌擅自闯入,该说你已心怀尊重,又或故意侵门踏户?”
“绿之晨的优雅华美,与汝丑陋的面孔格格不入。吾亦未想,你竟对那一双姐妹如此看重。”
“祌天爻帝的躯体被她们夺走。现在,你明白一切的症结所在了么,冥想者·瑟斯二世?”
“果真……天迹近日神魂已有不稳之兆,若非君奉天以先天无极神皇镇压,众天的回归只在朝夕。”
“无妨。关心则乱,你多虑了。圣痕有言,天迹如今功体尚全,修为超然于世。就算是他好友众天冥帝,也做不到无中生有,以无比虚弱之姿强占其躯。”
“呵,好一声好友。”
为仇者,天地为敌,不死不休,地冥却又百事为神毓逍遥着想;为友者,筹谋百虑,反束手束脚,难以尽情施为。
和蔼的笑容带着一点讽刺,瑟斯二世从容说道:“天迹的神皇之气久未修回,越是拖延,越是凶险。何况,天邪八部众,又岂会让他平安?汝与圣痕一味坐视,难以改变冥帝入邪的扭曲现实。”
“你欲如何?”
“我不信,圣痕者会对众天邪王束手无策。”
君权恶相摇头应道:“冥帝生前,几可登仙,只在其一念取舍。你取不出他的近神灵识,强行动手,除了加速天迹神魂落入他之掌控,不会有任何益处。更何况,圣痕不能以险磡的存亡,去与众天邪王殊死一搏。纵使王与他有与众天一会的实力,仍需考虑其他变数,以免徒增伤亡。”
“变数,你是指……魔始?”
————————————————————————————
“魔始曾打败过好友,果真是他么……也该是这样。当初八岐邪神被九天玄尊封印,冥帝肆虐东皇玄洲无敌,邪身意外遭末日之初逆天魔剑挫毁。好友入邪偏执,濒危怀恨,方孤注一掷前往仙门复仇,更以灵识潜伏天迹躯体,伺机而作。”
绿之晨内以酒代茶,舒适奢华,格外令人享受。另外一处的圣扉绿境,同样的对谈,却是别无旁骛。
圣灵浮于圣扉,圣痕者先听完秀心叙述完毕,方结合自身所知,坦然说予姐妹分明:“而在那之前,吾受海宇之主所阻,方令好友落入魔始所领导的叛神一族圈套,以致遗憾发生。”
“宇外群雄、海宇之主、魔始,祌天爻帝……”
“八岐邪神即将解封,此事务必妥当处置,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将令天下大乱。”
“乱不乱,其实没差多少。但,您的意见也不错。爹这阵子的心血,往后估计只能保住我家周边了。”
虽然自信应付得过来,秀心却也明白圣痕者的顾虑。光是魔始、众天邪王两个擅战的近神,就不是一般顶峰高手能够匹敌。万一再引入一堆深浅不明的外来势力,无疑不利于铲除八岐邪神。
另外,燹王与神思乃拜把子的兄弟,仍须考虑黑海森狱的处境,无法全身心专注其上。
不过,双方交换完情报后,秀心从圣痕者嘴里差不多弄清楚,海宇之主大概是被魔始利用,尚不至主动介入神州纷争。
因此,秀心接下来,仍将一切焦点集中众天邪王:“所以,您想要我怎么处置祌天爻帝的近神之躯?”
“倘若众天邪王回归,吾希望你能将之归还。”
“嗯?!”
秀心不解其意,追问道:“身体给他,他能恢复如初?”
“不能。可,只要三心回归,吾便有法让他清醒。”
“好,假如有机会,我愿意提供协助。”
既然立场趋同,双方自无争执。秀心主动允诺,随即又和圣痕者讨论了些有关祌天爻帝的过往,以及部分以供参考的讯息,以免将来吃了初见杀的亏。
不过,众天邪王与海宇之主,都不算迫在眉睫的劫祸。对于刚刚的不速之客,秀心保持静默到这个时候,亦该向圣痕者挑明:“彩绿险磡新来的那个客人,我以前见过。”
“彩绿险磡之内,请勿动武。”
“您偏袒他?”
“非也,只是顺其自然。”
圣痕者并不掩饰自己的态度,对于地冥的安危,似也无意过度干涉。
而已习惯圣扉之神的处事之道,秀心稍加思量,大致确认地冥的末日计划,确实有着隐情。可几十万人的性命,绝不是能够等闲视之的罪孽。
考虑片刻后,秀心凝视圣痕者,征求道:“北海一行,地冥答应与我生死一决。您认为,我该让他活,还是让他死?”
“该死的不在曾经,而是如今的地冥·无神论。你可愿听我讲述地冥的过去?”
“嗯?”
“当初,九天玄尊斩杀八岐邪神失败,深恐无人能够抗衡邪神,遂以末日计划培育闇阳。地冥,或者末日十七,便是那名不幸的殉道者……”
对于仙门“意难忘”,圣痕者以一贯俯视旁观的态度,自顾自将血闇七灾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之后淡泊地看着秀心,仔细观察道:“吾很好奇,假如地冥伏诛,天迹与法儒挡在你的面前,设身处地,你又该如何对待?”
“嗯……”
静静托腮思考了一阵,秀心随即坚定了心意,从容开朗地提出反问:“师如父,一味徇私包庇,那么父债子偿,好像没什么不对?”
思之易,做之难。但见秀心眼神清明,全无作伪矫饰,圣痕者暗自惊叹,同时问道:“果真不受外人劝词影响?”
“我不撒谎的。当初辟界战神无敌天下,是我和大伯他们联手全力击溃。该死的死,该活的活。死的是辟界战神,之后我救的是我爹。家教如此,爹娘没教我,谁就该为了大局,非要万事妥协。神州、北海,闇阳、死旸,牺牲了多少无辜人命?”
明心澈念,浑无动摇,少女目光炯炯,扫清纷繁思绪干扰,斩钉截铁给出最后回应。
“地冥、九天玄尊,或者仙门做法从根是错的,那就不该让它错到最后。尊重最初的末日十七,就该给地冥的罪孽一个完整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