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歇歇转醒,素色藕荷莲花帐映入眼帘,槐花青樱欢合香缠缠蜜蜜绕入鼻中。费力的扭头转去,只见床头乌木玲珑五金柜上银玉菊花香炉盈盈散香,香气令人心安。
游神间想起昏迷前事,何歇歇一惊,差不点没蹦起来。她揉揉眼,目光逐渐清醒,掀起被子下床,茫然环顾四周,麻雀大的小木屋,只装的一张床和两把椅子。中间空的地方摆了一个小木桌,上面零零落落放着几束野花。
她手指下意识的摸腰间,金属质感传来,才安心了不少。
五色雨花石制成的门帘叮咚作响,何歇歇猛地回头,阳光灼灼,差不点刺瞎她的眼。没想到她中毒,昏睡了一宿。
叶致瞧她醒了,笑吟吟道:“何时醒的,你可饿了。”说着将饭菜端上来。玉米冰糖紫米粥,咸盐黄瓜片,清炒竹笋,还有几盘清淡小菜。
何歇歇取笑:“原是你救了我,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行侠仗义的肝胆之气嘛。”
叶致瞪了一眼:“本世子行侠仗义之事多了去了,救你不过是顺手罢了。”
“也对,看叶大世子这样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小人。”何歇歇坐下,问道:“这是哪?”
“南市郊外,离洛阳不远,骑马一盏茶的功夫便到。”
何歇歇点点头,正欲吃菜,忽听叶致说到:“你不觉少了点什么?”
何歇歇微笑的脸一滞,低头看向腰间配件,那原本玉佩所在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她抬头,目光对上叶致略带玩味的眼睛,脑中仿若惊雷轰响。她的笑渐渐变淡,面无表情道:“那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你拿它做什么?”
“哦,遗物对么?”叶致声音故意拖长,“我怎么没听说过何夫人,是古寒教的传人呢。”
何歇歇‘蹭’的站起来:“你把它带到哪去了?”
叶致继续坐着,自顾自的吃饭:“那东西与古寒教有极大的联系,而我瑞都王府与古寒教也有很深的渊源。所以这东西,我是必要留下的”
“叶致,我劝你听话,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否则,”她长剑出鞘,直指叶致,目光阴冷,“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叶致斜视颈边银剑,不屑道:“那玉佩不在我手上。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
“我可以拿你来换。”
“不,可,能。”叶致一字一顿道。
何歇歇发狠盯住叶致的眼睛,叶致也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何歇歇松了劲,颓丧的坐在椅子上。她的长发依然未琯,两边碎发散乱,莫名的狼狈。
“叶致,”她静静道,“我原本以为你救我,是因为这几年所相识的情分。”
叶致淡淡道:“如今你以为呢。”
“你救我,不过是为了古寒令,和你所要的。”何歇歇倦怠的闭眼,“我怎么做,你可以把古寒令还与我?”
“怎么做都行么?”
“杀人放火除外。”
叶致如水般透亮的眸子一动,仿若有一束阳光射进去,“我要你,下嫁瑞都王府。”
何歇歇着实惊了一惊:“你这是…….要给你找个后奶奶么?”
叶致一愣,刚才的小鹿乱撞满心期待莫名羞涩全没了,气的恨不得砸桌子:“滚!我爷爷才看不上你这样的!”
“那你这是…….”何歇歇想了想,又有些惊恐:“你要我嫁给你?”
叶致环手抱胸,气极反笑:“你也不用你那脑子想一想,瑞都王府一脉除我爷爷和我外,哪还有第三个男人。难不成我让你嫁给门口扫地的小厮吗。”
“你就不怕我进门后把你给祸害死…….等等,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既然有古寒令,说明你与古寒教,于江湖的各大势力交谊匪浅。为了瑞都王府的长远利益考虑,我只能这么做。还有就是,”叶致脸色发黑,“爷爷最近一直嘟囔着给我找媳妇儿……烦死了。”
“所以你是希望我已宰相千金的身份入嫁,对么?”何歇歇总算搞清楚了,“那么古寒令呢,你什么时候还我?”
“自然是等你嫁过来后,我亲手给你。”
“我要怎么相信你?”
“到时下的聘礼中,会有沉水浮香寒玉佩一项。我所从你这拿走的,到时必如数奉还。”叶致神色郑重。
“好,我相信你”何歇歇直视他,“但若你违背了你今日所说的,我定不顾一切,将古寒令带走。”
叶致讽刺的笑笑,没有说话。
谈话间,竟以临近晌午。何歇歇欲与他谈进一步的计划,却偶然瞥过散散阳光下的瑾荣络纱昙花金边毯炎炎发热。她一惊,起身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叶致一把拉住:“你这是要去哪?你古寒令没了,如何去与他人交接?”
何歇歇身子一顿,慢慢转过身来,步步后退,冷笑道:“叶致,你当真聪明。这都能料到。我希望你不要拦我。”
她退到门口,叶致欲追,却被她手中的长剑挡住。可这回,剑锋却是指向她自己。
“我们刚谈好的交易,你不希望因为我的死而功亏一篑吧。我刚刚中毒,尚未痊愈,我自是斗不过你。”何歇歇把刀横在白暂的勃颈上,印出一道殷红来,“我保证,我所去做的事不会与影响我们的约定。”
何歇歇刀锋俞逼俞紧,血珠似乎马上要喷涌而出。看着她因坚定而微红的眼眶,叶致叹了口气转过身:“你的马就在外面,你走吧。”
何歇歇一言不发,退到门外一把斩断拴马的麻绳,头也不回的远去。
马蹄声逐渐成了深山回响,叶致坐下,眉眼深深,淡然而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