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四周狂风乍起,吹的站在米团身边的人竟有些踉跄。傅长雪举袖掩鼻,再看米团,已然飘出人群之外,眼中一片清明。
这个团团……真是。傅长雪顿时了然。他复又坐回位置上,将快要爆炸的心,安放回原位。无奈摇头,他的这个团团,真是永远都出乎他意料之外。、
米团运功逼退围在她身边的众人后,心下已经有了几分不耐。她本意借着他们敬酒之际,一探众人虚实,谁知一个个酒囊饭袋倒将她当成病猫了。
米团暗中收功,狂风渐息。看着被忽来狂风吹得晕头转向的众人,眉毛一挑,计上心来。转身对殿上的女帝拜道:
“陛下,微臣见诸位同僚酒兴正酣,愿作剑舞助兴,不知陛下可准否。”
女帝在殿上,正看着,却见米团提出这样的要求,竟有些意外。她还会剑舞?倒是有些意思,于是点点头道:“准奏。”
不一会儿,内侍捧上一把三尺青峰,米团拿在手上,掂了掂。看着眼众人,眼中笑意一展,手上青峰便起。
只见她,飞转挑刺,流畅飘逸,舞姿矫健而多变。真真是一舞剑器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舞姿而转动,痴痴忘我,竟不记身在何方。
只见米团忽然足尖一点,鼓起内力冲天而起,长长衣袖摆在空中竟似要飞去,众人不禁看呆。刹那间,只见寒光一点,米团剑分三处,作寒芒一片,看向众人的眼中乍冷,口中念道:
“鼓三尺之莹莹,云间闪电;横七星之凉凉,掌上生风。内使奸雄落胆,外斩豺狼皆灭。余晖尽霞光万千,一剑涤千尘片阙。”
一首吟罢,凌空一劈,只见刚才众人推搡之地,顿显三道剑气之痕。一时之间,众人皆是脸上一片惨白。
米团收功缓缓落地,看了眼众人,转身对着殿上女帝盈盈一拜道:“圣上,微臣献丑了。不知圣上看的可还满意?”
女帝深深看了米团一眼,目光投向众人,缓缓道:“爱卿之剑舞,大气磅礴又不失灵秀。朕很喜欢。好,好,好!”
女帝一说好,殿下众人都跟着夸赞一起来。米团将青峰递给内侍,走回自己座位之上,左右环顾一圈,却发现,四下里再无人靠近。她眉毛一挑,眼中笑意沉沉,举杯自斟自饮,倒更快活几分。
宴席过半,女帝已然摆驾回宫。宴席的气氛却是更热烈了几分。席间丝竹并奏,一个个喝的酒酣耳热。米团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便准备打道回府。
今天她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想看看傅长雪到底成亲没,到底带没带家眷。可是此宴席竟然是不带家眷的,根本没看到。而她虽然与傅长雪遥遥相对,可是至始至终没有说上一句话,没有喝过一杯酒。更别说试探。
唉,米团叹了口气,一抬手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口中满是苦涩。
这第二件事么,倒是做的效果不错。那些斯文禽兽被她今天这么一吓想来必会老实,以后她在御史台,再无担忧。
行吧,也不算毫无收获。米团站了起来,打算打道回府,没想到一阵头晕目眩直袭而来,让她踉跄了一下。她甩甩头,让自己努力清醒过来。看来真的喝了不少酒,只是她将糖瑾留在了宫外,此时这条出宫的路还是要自己走啊。
于是米团拍拍自己的脸,强打精神,往外走去。
“巡按大人小心。您似乎有些醉了,小的送您出去可好?”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堪堪扶住。米团撑着醉眼看去,发现原来是内侍,她挥挥手,对他喷着酒气说道:“无妨,我自己能走。你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内侍遵命放开了米团,看着她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一转身,却见到傅长雪跟在她身后,“啊,亚台大人……”
“嘘,莫要大声,你且退下吧。”傅长雪挥挥手,内侍无声退下。
春日晚风,暖中带香。米团深深吸了一口,真是好闻。米团循着这甜甜的香味一路走到了御湖池畔,她这才发现原来御湖池畔的篱笆上种满了蔷薇。此时蔷薇花开,一个个粉色红色的艳丽小花中,层层叠叠的花瓣里飘出甜腻不已的香味,四处发散。人在其中竟有些迷醉。
米团脚步不稳的走过去,一个没站稳,扑倒在蔷薇花丛中。淡绿色的身影,就这么倒在一片粉艳之中。在月光下,沉沉睡去。
“奇了,本王只是信步而来,竟然还能遇到一个妖精?”
月光之下,一人头戴金冠信步而来,看到躺卧的米团,一身浅绿女官服穿在她身上竟有几分艳丽之色,就这么倒在一片蔷薇花下,仿若月下精灵,让人欲上前,一探究竟。来人心中一动,竟有几分好奇。伸出手去想一探究竟,被一人挡下。
“汉王殿下。”傅长雪站在米团身前,拱手行礼。
“哦?竟然是亚台大人。这么晚你怎么也在这里?小王倒是没看到你呢。”汉王李檀,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倒在地上沉沉睡着的米团,又看了看挡在她面前的傅长雪,眼中满是探究。
傅长雪笑了笑道:“琼林宴刚散,巡按大人有些醉了,我送她回去。路遇张大人,闲聊两句,没想到就这么点功夫,她竟然跑到这里酣睡。打扰殿下赏月了。”
李檀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移动,他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后退几步,让开小路,说道:“不妨事,我也是从那边过来散步而已。春夜带凉,此处不可久卧,还是让巡按大人起身回府安眠吧。”
傅长雪略一迟疑,上前蹲在米团跟前,轻拍她的肩膀道:“巡按大人,醒醒。不可在此贪睡。”
“嗯?”米团动也不动,此处芬芳馥郁,她很喜欢,根本不想移动。于是挥挥手拍掉那个扰人的家伙嘴里嘟囔了一句:“走开。”
傅长雪颇为无奈,当着汉王李檀的面又别无他法,只好用力摇了摇她,轻唤道:“巡按大人,米大人,醒醒。让在下送你回去吧。”
“什么米大米小的,我还米硬呢!走开……别烦我。”米团皱眉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李檀侧耳一听差点笑出声。
见傅长雪叫不醒米团,他心想:他和米团共同经营竹里书屋,也算是朋友。便不避嫌的上前一步,推了推她,笑道:“米姑娘,你再不醒,小书生可是又要离家出走了。”
什么?
“不行!”
米团忽地爬了起来,人却还没完全醒。恍惚间脚上却还有些软,李檀眼疾手快,长袖一挥将她圈在怀里。
傅长雪眼中一暗,一双黑眸深如寒潭盯着他揽着米团的那只手,这个人,这只手,此时真是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