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溪不说还好,一说此话,周氏立马想到昨儿个二儿子买了好东西不交给她,儿媳也为了那个臭丫头跟自己公然抵抗的事情。想到那么些好东西最后居然都落到那个死丫头肚子里,她就一肚子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周氏那凌厉的眼神好似要化作刀子一般,往林小溪姐妹俩身上刮去。
林小溪本想立马去喂猪,但收到奶奶不善的目光后又怕自个儿小妹吃亏,于是不自觉的站在原地不动,一会儿又往前挪了挪,企图待会儿奶奶发火能让自己先抵着,给妹妹争取逃跑的时间。林小桥也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杀气,她本能的往姐姐身后缩了缩,然后又觉得这样不妥。自己又不是一个真的小孩子,怕她什么啊。还没等她迈出脚步去打招呼,周氏就已经发起进攻了。
“哟,这是哪家的小姐啊,还见不得人了啊!这好汤好米的吃着,连自个儿亲奶都不认识了啊?难道这是傻了不成,把个傻闺女当宝,也只有你娘能做的出来”周氏撇着嘴,眼角拉着,盛气凌人的说道。
即使知道周氏不待见她,心里有所准备,林小桥也没想到自个儿的亲奶第一次碰面儿居然这样诅咒她。林小桥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不停的告诉自个儿,周氏毕竟是她的奶奶,是她的长辈,在没分家之前,她总是要在周氏手底下讨生活的。于是林小桥抽了抽脸皮,站了出来,露出一个笑容回说道:“奶奶,我不傻咧,我是刚刚头晕着,晃了下神儿,现在已经好了。”
周氏有点小小的意外,平时这死丫头从来不敢在自己面前回话的,今天居然回话回的这么流利。难不成老娘几天没露威风,让她快忘了老娘的厉害了?昨天在儿子儿媳面前,威风没拿出来,今天一定得把气撒在这个死丫头身上,还不信自己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拿捏不住了。周氏眼睛转了下,指着林小桥啐道:“你个死丫头片子,我说你傻,你还敢回嘴了啊。自己每天躺在床上挺尸,吃个早饭还要人伺候啊,你真当你是千金小姐啊。耽误你姐干活,你担待的起吗?你想造反啊?”
林小桥总算知道什么叫“在鸡蛋里头挑骨头了”。她看出周氏明显是在没事找茬儿,看她不顺眼。林小桥很想大声的回她一句:“你才躺尸呢,你全家都躺尸。”但想想就知道不妥。
想了想,也就明白,这周氏肯定是为了昨天林二牛没交公的那些吃食在找她撒气呢。想到这些,她也知道自个儿今儿个估计是难逃一劫喽。于是抿了抿唇,站在那里不说话,等着让她撒完气就立马闪人。可是她似乎低估了周氏的战斗力……
这厢周氏看着林小桥不说话,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便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了,这些臭丫头就是欠收拾了,现在自个儿一发威还不是跟以前一个德行。但是她尤觉得不够,昨天是她第一次闹腾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周氏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林小溪,厉声说道:“你咋还站在这里,没听见猪在叫唤啊,是不是要我请你,你才晓得动啊。猪都不伺候好,去伺候她个赔钱货,你脑子进水啦。”
林小溪挪了挪步子,看着奶奶的架势,很是担心自个儿小妹,拿起猪草一边喂猪,一边抬眼瞄瞄林小桥。林小桥规矩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其实早已气得五脏生火了。丫的,我还比不上一只猪,这老娘们说话也太气人了!我咋就成了赔钱货了,你才是赔钱货呢,本小姐在前世可是事业型的女强人,到了这里居然被个一无是处的老太太一口一个赔钱货的骂着,实在是难以接受。林小桥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催眠:她骂的不是我,骂的不是我!
就这样在林小桥不断的自我催眠中,周氏又骂了很多难听的话,例如什么“赔钱货,臭丫头,死丫头”之类的。周氏骂着骂着,骂得口干舌燥,看林小桥没什么反应,好像有些满意了,也就住口了,悠哉悠哉的回去喝水了。临走又朝她瘦弱的背脊上拍了一巴掌,得意的说道:“死丫头,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不知道吱个声啊!还真成了傻子咧!”
林小桥打了一个踉跄,被她拍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丫的,太疼了,不晓得骨头有没有断,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周氏一走开,林小溪就拽着林小桥回房间,掀起她的衣服看了看,后背上青了一大块。“嘶,很疼吧。奶奶每次都是这样儿,下手都很重的,你下次躲着她点儿,她这是在拿你撒气咧呢,撒完了就好了。”林小溪心疼地说道。
林小桥低着头心里已经把周氏诅咒了一百八十遍,听了姐姐的话,假装天真的说:“我要告诉爹娘去,奶奶打我可疼了。咱们不能跟他们分家过吗?分了家,奶奶就不会打我了咧。”
“哎,分家哪有这么容易啊?我们这一大家子,分了家要怎么活咧?”听了林小桥的话,林小溪脸带愁苦的说道。
原来是担心分家以后过不下去啊,不过没分家也不见得日子怎么好过了,还不如早些把家分了呢。原先林小桥担心什么“父母在,不分家”的,现在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我们可以自己种田,自己赚钱啊,小桥可以少吃一点儿,只要分家就好,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我了咧。”林小桥又假装天真的说道。
想了想她又继续问道:“以前有人提过分家吗?分了家奶奶就不会不给钱让我看病了,是吗?”
听了小桥的话,林小溪陷入了自个儿的深思。林小溪今年已经十岁了,家里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模模糊糊的懂了。其实她也不想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家里这么多孩子,只有她和小妹干活最多,同时挨打挨骂也最多。曾经她也向爹娘埋怨过,可是爹却沉默不言,娘也总叫她忍着,后来看着娘每次都比大伯娘和小婶婶辛苦也从不说一句,抱怨的话儿也渐渐不说了。她好像有点懵懂,认为爹娘估计也是没有法子吧……渐渐的他们这一房被欺压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分家,她以前从没有想过,总听着爹娘说日子过不下去,田里的收成如何如何不好。因此,在林小溪的观念里,吃饱饭应该就是自己唯一的追求了吧,哪里还有时间想些其它的什么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