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桥听了这话,想起文三小姐眼里的那丝凄凉,不禁说道,“唉——我倒觉着那个三小姐有些可怜。明明也是个官家千金,但就因为是个庶出的身份,却活的那么小心。想来,这回我们去文府做客,那两位小姐应该也是清楚,是个怎么回事的吧。不过,那个文三小姐却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行为来,对着我也并不显得十分热情。瞧着倒是个本本分分的,而且,当文五小姐对我极尽热情之时,我也看出了三小姐的失望,可她却是什么都没说。这固然有身为庶女的小心和本分所在,但却也说明,那位文三小姐不是个能挑事儿能折腾,掐尖要强的性子。”
“哦——看来咱们小桥今日观察的够细心的啊,虽然嘴上说是,最喜欢文五小姐,但心里却更加认同文家三小姐哟。”郑寡妇淡淡的笑道。
“我也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况且事关我两个哥哥的终身大事,我怎能不重视一些呢!”林小桥回道,“郑婶,那个文夫人今日有没有,透露一下到底是有意哪位小姐,与我家大哥还是二哥结亲啊?”
“这倒没有,今日她只是明确的,与我透露了,想与林家结亲的意思。只不过,到底是怎么个配法,文夫人也没有明说,我估计今日也就是先给我们交个底,或许文大学士那里,也还没有定论呢!”郑寡妇抚着林小桥的头发说道。
林小桥听了这话,也没再说什么,只想着回去之后,将两位文家小姐的长相脾性,都如实的告知自己的两个哥哥,让他们自行去思量思量。
说到底,这结亲也是两家人的事情,总不能光是轮着人家来挑,他们自家也总是要有些发言权的吧!
是夜,文大学士回府,便径直去了后院正房,文夫人见自己夫君进屋,忙迎了上去,一番宽衣奉茶过后,文大学士挥了挥手,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便很是自觉的退了下去,留下这对老夫妻说话。
文大学士也不曾拐弯抹角,开口便问起了自家夫人,今日陈夫人与林姑娘来府做客之事。
文夫人虽先前已经受了自己夫君的交代,但还是没有想到夫君,竟是如此重视这门亲事,便先将今日白天的情形简单的说了一下,末了也由衷的感叹了几句,“我是真没想到,那林姑娘礼仪规矩竟这般周全,瞧着也不似近日才学起来的。整个仪态气度,也不比所谓的大家千金差了,还真不像老爷您说的,出自乡野农户人家的姑娘。”
文大学士端着杯子,用杯盖拂去了水面的浮沫,才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哦——听夫人所言,想必那林家姑娘的教养,应是相当不错的了。”
文夫人笑了笑,“瞧着倒确实是挺不错的,老爷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打算,怎么着也该与我通个气才是。今日我瞧那陈夫人的神色,倒像是事先知道了似的,在我故意露出那意思的时候,也没见着她露出一分半毫的惊讶。”
文大学士听了这话,也没见多少奇怪,若不是将那边的底细都查探清楚了,他也是不会贸贸然的有那结亲的念头的,“夫人觉得,那陈夫人与林姑娘,是属意咱家馨儿,还是菲儿?”
听了这话,文夫人心头大为惊讶,心里的话便脱口问出,“老爷这话问的是个什么意思?不说女儿家骄矜,就光说那林家的家世,也不过就是小门户,或许在那小地方颇显富贵,但是与京城处处可见的显贵想比,他们又算得上什么?即使与那陈府交好又如何?我听说那陈夫人的儿子,也不过就是翰林院的一个五品小官而已。就算有那句‘非翰林不入内阁’,但等到他熬出来的时候,已不知是十几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就林家那般家世,咱们家的女儿,说什么都是低嫁了,怎能这般自我轻贱呢?”
文夫人也是近日才知道自己夫君的打算的,对于这样的结亲一事,她本也没见多少奇怪,只当是自家老爷为了家中庶女定下的前程,因此,便也没去深入打探过林家的家世背景。
况且,文大学士也未曾与她细说过,原本也想着不过是个庶女的婚事,遂也不曾多问,因此,知之甚少。
此时,文夫人听着自己夫君话里的意思,竟是要在两个女儿中,挑一个嫁过去,自是心里着急,不管怎么说,她的小女儿可是文家的嫡女,即使是要低嫁,也总不至于配个家世这么低的吧。
夫妻二十余载,文大学士又岂会不知,自己老妻心里的想法,“你也莫急,我若非查探清楚了,怎会与你说出这番话来呢?那林家的家世门庭,并非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文夫人听了这话,倒是来了兴趣,“难不成那林家是什么暗藏的显贵不成?”
文大学士笑的有些高深,“倒不是什么显贵,不过他们身后的背景,也是不容小觑的。”
说完,看着自己老妻那一知半解的模样,又接着说道,“想来你也并不了解那陈夫人的来头吧。当年,她在京城的时候,咱们府上门庭还不显,你们之间也未曾打过交道。就连我,若不是这回存了结亲的念头,也不会去仔细查探,当然也不会知晓其中的一些隐私。那陈夫人是出自郑尚书府的嫡长女,早年间嫁给了现任吏部侍郎的陈青云。”
听到此处,文夫人也不禁掩嘴惊讶,“天啊——我真是没有想到那陈夫人,竟有如此显赫的出身,那郑家可是京城数的上的世家大族!还有那陈侍郎,不是出自山东陈家,那个世代书香的百年大族吗?”
说到此,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那为何陈夫人母子,没有住在陈侍郎府上,而是出府另辟居所呢?而且,我还听说那陈夫人,是数月前才进京城的?”
文大学士见老妻一点就透,也不由得笑了笑,回道,“这件事也是件隐私,那陈夫人母子十多年前在京城悄然消失。按着郑陈两家人的说法,他们母子是回老家去了,但据我所查,这母子俩是被陈侍郎府上的妾室,逼得离开京城的,且那个妾室,也就是现在的陈侍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