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京城,仙霖酒楼,红衣少年,眉眼带笑。
绝艳身姿,惊鸿一瞥,铭刻在心,永不忘却。
那时的温清婉,并不懂心中悸动是为何,只觉那少年郎好生俊俏,光是看着就让她心动不已。
哪怕与多年未见的爹娘重逢,她也依旧最是想着他,念着他。
或许,她与他彼此真的有缘分,如若不然,又岂能与他再次相遇。
他救下她的那日,温清婉觉得或许自己真是栽了个彻底,自己的感觉不会骗人。
只见那少年笑着,告诉自己他的名字——洛漓。
在心中默念几遍,便觉得好生欢喜。
只不过,洛漓只把她当朋友罢了,对她没那心思。如若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肯定会觉得相处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如此,自己又怎好暴露叫他为难呢。
何况,洛漓看起来就不像普通人,想必应是某个达官贵族的子弟吧。
事实确实如她所想,洛漓乃是当朝太子。
关于太子的一些传言,温清婉不是没听过,她觉得那简直是荒谬,洛漓才不像外人说的那样,他明明那么好。
好到令她根本不想放手。
为了能让洛漓的目光多停留在自己身上,她顶着天子的威压替太后诊治,所幸最后成功了,这样,她在洛漓心里也会更有分量,也证明她不是那等空有背景的无才之人。
不能输,不能输给那个男人!
不能让国师把洛漓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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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来以为自己还是有那个能力能与国师相比的,可那次谈话结束后,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算。
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怪物。
恐惧将她深深掩埋,不安的感觉如汹涌浪潮一波一波打在心上。
终究,
等来最坏的结果。
除了她,所有亲人都死了。
家没了,爹娘没了,什么都没了……
只余一副躯壳,空荡荡的,黑压压的,仅有几点星光存在,那是她现在唯一能感知的,对那个红衣少年的不曾改变的爱意。
是啊,不曾改变。
即使她明白洛漓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丞相府会迎来这么一天。
洛漓错了吗?
其实没错的。
爹确实做过那些事。
但她控制不了,无法忍受啊——
落入泥泞的她再也碰不了,看不到那个于云端之上,无比耀眼的存在了。
更不想,看到他被别人拥入怀中,独自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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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私欲控制思想,温清婉最终对她爱的少年下了毒药。
温清婉的师父教她毒,是为了让她保身,而不是害人。
温清婉也从没想过用毒害人,而如今,她却要毒杀她唯一爱过的人。
她不敢,亦不想让洛漓疼。
她用的是一种非常温柔的毒——沉梦。
沉于梦中,安然离世。
然而,即使手段再怎么温柔,也无法洗去她的罪孽。
哪怕死了,都洗不掉啊。
……
死前,风言溪来看过她。
于牢房外,冷着一张脸,又回归了那一副不染人气的模样,只是眼神暗的吓人,深不见底,彻底撕破伪装在外表的皮,露出黑暗的内里。
温清婉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你没赢。”
风言溪挑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没输,可你输了。”
温清婉噤了声,垂下头。
风言溪风言溪说完这一句,就直接走了,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在脏自己的眼。
温清婉在他走后慢慢挪起头,拿出藏起来的东西——一个白色小瓷瓶。
瓶中装的,是她配置另一种毒——蚀骨。
噬心蚀骨,痛不欲生。
将小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剧烈的痛感瞬间席卷全身。
温清婉没有喊,没有叫,狠狠咬着嘴唇,咬的鲜血直流。
痛苦地迎接死亡。
她流着泪,眼前越来越黑。
洛漓,对不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