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听着——美洲豹掩护,雪豹出来跟在我身后撤退!”
前半句是红军侦查兵说的,后面半句陆依曼听出来是老黄的声音!
“进来,我在最里边,没有武器!掩护我!”陆依曼用手臂捂住脑袋喊到。突击小组总算来的不迟。
一阵突突突放鞭炮一般的枪响后黄景行蹲在陆依曼身边:“文件呢?”
“我这儿。怎么撤退?”
“从后方突围,卫生员开车接应。”
“他们呢?”
“二爷先撤了,鸟儿远程狙击掩护华子。你没武器,跟着我。”
“好!”
黄景行站起来又一阵突突突,虽然演习规定用装满红粉的空包弹,但这种东西打在身上也疼啊。
“我和华子给你开路,你从左边撤退。”黄景行冲到华炎身边,二人合力清扫出仓库左边的道路,“走!”
陆依曼抱紧腰间的文件袋,弓着身子快速通过,华炎和远处狙击的谢大鸟拦住红军的脚步,黄景行跟了上来。
“快走!”老黄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边带领陆依曼跑向指挥中心的后门。
可是陆依曼光着脚,穿的还是不便行动的紧身小短裙:“慢点老黄。我没穿鞋,脚还肿了!”
黄景行这才停下来低头看向陆依曼已经破洞的丝袜,他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玩意儿?”和当初吴泽说的话一模一样,怪不得大家都在传他是吴中队第二!黄景行把突击步枪挂在脖子上,一把抡起陆依曼抗在肩上,单手拿着枪跑向后门。
还好路上没有再遇到红军部队,陆依曼心想大概所有的红军部队都被华炎吸引了火力,只剩下零散的巡逻人员黄景行一只手就能对付。
“加油呀,转过这个弯就是后大门了。”
陆依曼刚说完这句话眼前就一晃从黄景行肩上摔下来。老黄腿一软跪在地上,大腿处染上红色的信号粉。
“趴下!”黄景行一把把陆依曼摁在自己身后,又接连中了四枪,胸口弥漫着呛人的红粉末。
有人埋伏!陆依曼见黄景行倒下立刻反应过来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了,她一边捡起黄景行的枪一边举起右手的手枪连人脸都没看清楚就砰砰砰的朝那身影开枪。成败在此一举!她万万没想到老黄制定的撤退计划会有失误,老黄从来不会失误的啊!他制定这个撤退路线就一定保证了转角处不会有人埋伏!为什么计划会出错?陆依曼现在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她用已经“死去”的黄景行做盾牌,来不及瞄准那个身影的眉心就砰砰砰地开枪。
实弹?陆依曼有些惊讶地看向手里的手枪。第一梭弹夹是她演习前准备好的,被那个“死去”的巡逻队队长卸掉了;第二梭弹夹是吴泽给她准备的,居然是实弹!
陆依曼听见转角处有人在喊“陆师长!陆师长!”,她抬起头冲过黄景行的“尸体”看见涌上来很多人围着倒下的陆建勋师长大喊;她看见她爸爸陆师长左腹中弹,比红色信号粉更加真实的鲜血不停地涌出来;她看见吴泽像一个怂包一样跟在陆师长身旁,现在急红了脸摁住陆师长的伤口大声喊着“卫生员!快找卫生员,叫救护车!快!”。
“啊——爸——!”陆依曼喊出了这一辈子最高的分贝丢下手枪不顾一切地冲向陆师长。
列兵陆依曼开枪误伤了师长陆建勋;女儿陆依曼开枪打向父亲陆建勋。
陆依曼就算再不听话再不喜欢她爸爸,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脾气。她已经失去了妈妈,就算这个老爸再混蛋她也不想失去!
“你醒醒!不要睡着!醒醒看着我!”陆依曼扑在陆建勋身上大力摇晃着她爸爸的肩膀,“陆建勋你不能睡着!”
“陆依曼你过来!”
陆依曼被吴泽拦腰抱起脱离了人群。
“你放开我!混蛋!放开我啊!”陆依曼光着脚挣扎,“吴中队你放开我!这是我的错,放开我!”她崩溃地嚎啕大哭,在吴泽怀里扭动挣扎。
躺在一旁的“死人”黄景行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该不该醒过来帮忙。他睁开一只眼睛看见这一切,悄悄打开耳麦对卫生员说到:“花豹花豹,情况有变,来我这里接应小陆。”
吴泽死死抱住挣扎中的陆依曼吼到:“你冷静点儿,这是个意外!你现在还在演习!陆依曼!”
“可是他是......他是我......他是师长!我打伤了师长!我的枪装的是实弹,我不知道,我以为是空包弹,我只是自保!它是实弹!”陆依曼控制住自己没有暴露她和陆师长的父女关系,但是控制不住已经混乱的语言系统,她一边流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解释。
到底陆依曼说了些什么吴泽也没听清楚,但他知道这个小丫头被吓坏了,现在留她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必须要带她离开这里。况且她还在演习中,要教会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任务永远排在第一位。
正想着,卫生员陈京墨就急冲冲地跑来了。
卫生员本来坐在驾驶室里等待着老黄带领小陆逃出来他好随时发动车辆,可是过了预定时间两个人影都没看见,卫生员估摸着这俩人肯定遇到麻烦了正准备前去支援,就听见耳麦里传来老黄的声音让他赶紧接应小陆。可是他匆匆忙忙跑来就看见一大波人混乱地叫喊着,还有红军空军指挥中心的卫生员们手忙脚乱地给倒在地上的陆师长做着伤口紧急处理,然后老黄胸口一片红粉倒在地上肯定是挂了,小陆整个人崩溃掉在吴中队怀里哭地没鼻子没眼睛。
“卫生员你来得正好。”吴泽把陆依曼松开她就整个人滑到地上哭地喘不上气,“把她带走,继续执行任务!”
“是。”卫生员知道就算心中再多疑惑也要先一口答应掉吴中队的指令。
吴泽把陆依曼交给卫生员就立刻赶到陆师长身边加入到帮忙的阵营里。卫生员来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睁开一只眼睛观察着这一切的黄景行,老黄通过耳麦告诉卫生员先带小陆离开,卫生员只好扛起哭到丧失语言能力的陆依曼跑出红军空军指挥中心。
卫生员一路开车赶回蓝军总指挥部,一路上陆依曼从嚎啕大哭变为无声抽泣现在终于呼吸平稳下来两眼失神地靠在车窗上一言不发。卫生员思考再三觉得有必要问问情况,于是开口问道:“呃,文件呢?”
陆依曼从衣服里抽出她保护得完好无损的机密文件扔在副驾驶前面,还是不说话。
“呃......能说说发生什么了吗?”卫生员小心翼翼地想要排解陆依曼心中的难受。
“我开枪打伤了陆师长。”陆依曼幽幽地说。
“打伤?我们用的不都是——”
“我需要化妆侦查所以舍弃了作战背囊,只带了一把手枪。我的手枪装的是空包弹可是吴中队给我的第二梭弹夹是实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实弹,老黄遭遇埋伏我只能靠自己撤退所以我就开枪,我开了三枪,我开枪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可是晚了,我打伤了陆师长,实弹。”陆依曼说着一长串话的时候嘴皮子都没动一下,眼睛也没眨。卫生员看着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开口说话一样可怕,他也不敢安慰什么,只能默默地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