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依曼又带着吴囡囡来部队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把吴囡囡交给最有带孩子经验的谢磊后就消失不见,和吴泽两个人忙前忙后地办理着结婚手续。
军婚的手续其实并没有老百姓想得那么复杂,只是要多填写几个表格,多敲几个章罢了。吴泽和陆依曼在结婚申请书上签字后亲自送到了部队的政治有关部门审查,而且是由吴泽亲自站在一旁督促着工作人员审查,那小年轻的工作人员连读申请书时都汗津津地一动也不敢动,更别说回头看一眼吴泽了。这个全军区闻名的吴大队可不是他敢怠慢的,于是出乎意料的,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拿到了许可日期,接下来就只需要去民政局领小红本啦!
为此吴泽又特地求部队里给了他半天假,在政治部门允许的许可日期内,他掏出陈年老黄历选了个吉利的日子,穿上最正式的军装准备和陆依曼去民政局了!
陆依曼的户口是在静安区的,为了那身份证和户口本她还特地跑回到陆师长最早居住的老房子里寻摸了一番,顺便带着吴泽见了一下自己已有七十高龄的奶奶。陆奶奶是彻彻底底看着新中国一路成长起来的文化女性,年轻的时候在上海也是个烫着精致波浪卷穿着旗袍走路婀娜多姿的红粉佳人。陆奶奶的思想比儿子还先进,她可不操心自己儿孙是不是满堂,人虽然老了,却整日了也把自己收拾地立立整整的享清福。所以不论是儿媳妇去世还是孙女未婚先孕,陆奶奶听闻后就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便再也不过问了。今天看见孙女带吴泽回来找户口本,陆奶奶连问也没问吴泽一声就笑眯眯地将户口本给陆依曼找出来,临走时还抓了一把糖塞在两人手里说要祝福小两口的日子甜甜蜜蜜。
陆依曼坐在吴泽的车里吃着奶奶给的水果糖笑个不停。
“笑什么?”吴泽专注于开车,一边看后视镜一边问道,“把奶奶给的糖给我也吃一颗!”
“不就是结个婚吗?怎么你们都这样封建迷信起来?”陆依曼拨开糖纸塞进吴泽嘴里,“又是看黄历又是吃糖的,是不是我还要跳个火盆?”
“这不是迷信,这是祝愿!你奶奶美好的祝愿都在糖里了,我们应该把这些糖全部吃完!”
“吃完就该腻死了!”
“千万不能这么说!”吴泽煞有介事地告诫陆依曼,“奶奶说这糖代表着日子,甜日子多甜都不会腻!”
“是是是!”陆依曼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东西带齐了没有。”她又检查了一遍她和吴泽带上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民政局搬到浦东去了!这么远!真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吴泽就像是在驱赶从陆依曼口中说出的不吉利话一般,只要她嘣出一个不吉利的词儿,吴泽立刻否定个两三遍,好像负责掌管婚姻的神仙就跟在他们身后竖着耳朵听一样。
上海的民政局在浦东新区的世博村路上,那里本没什么人流量,或许是吴泽按照黄历挑选的这一天真的是个好日子吧,偌大一个民政局居然排起了队!
陆依曼在自助终端机上领取了号码牌,然后和吴泽坐在民政局的大厅里等待被叫号。他们周围全部都是前来领取结婚证的夫妻们,有的年老,有点年轻。但无论年老还是年轻,每一对夫妻脸上都写满了幸福与期待。大家或女方靠在男方肩上,或两人拥抱着目不转睛盯着叫号的大屏幕,或者带着点焦急地检查着衣领和证件是否带齐......但在这偌大的大厅中还是吴泽一声绿色的军装最为显眼。就他们走进来到拿到号码牌这一会儿,陆依曼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我们出去等吧!”陆依曼不由分说地拉起吴泽走出大厅,她不喜欢那些人投来的疑惑又好奇的目光。
陆依曼选择了和军人结婚,这是很多小女孩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现在的小女孩都受不了夫妻聚少离多的孤独,况且军人这个职业还随时存在着生命危险,如果婚姻不如意了想要离婚也比常人困难百倍。况且陆依曼选择的军人是一个比她大整整十岁的老男人。如今似乎还看不出什么年龄差距,可是等到三十年后,等到陆依曼六十多岁时吴泽已经是一个快要八十岁的老头子了。老年人的时间比所有人的时间都过得快,如果不出意外,说点真正不吉利的话,陆依曼老年时会提前十年成为老寡妇,一个失去了老伴的老太婆,孤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陆依曼和吴泽坐在民政局门前的花坛边打发时间。本来吴泽坐姿十分标准,挺胸抬头目视前方,而陆依曼在一个人摇来晃去哼着歌。突然二人都似乎想到了什么同时开口。
“对了——”
“那个——”
“你说。”吴泽让着陆依曼。
“我是想说,待会儿拿到结婚证后就结束这一切!”她一下一下点着脚尖,“我不要婚礼,你也不准戴着大红花在部队里搞婚宴,什么结婚照什么婚礼仪式都不要!领证后你就快点回部队!都是大队长了,不要整天不再部队里待着。”
陆依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还没有真正把结婚证拿到手里呢,她就已经像个妻子一般督促着丈夫好好工作,为丈夫着想了。
吴泽咬着嘴唇沉默了许久,才低沉地答应了声“嗯。”他本来是打算今晚在猎豹的特种大队的食堂里戴一朵大红花请兄弟们吃喜酒的。虽然说结婚证是必要的东西,但婚礼在吴泽心中才是真正结为连理的仪式。他也听说过现在的年轻人追求裸婚,不办婚礼也不度蜜月的,可是他原本以为陆依曼这个在家里被宠成公主的小丫头会向他要求一个梦幻童话般的婚礼仪式,却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要求。吴泽不认为陆依曼这是懂事在为他省钱,他在担心陆依曼时常飘忽不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