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雾看着潺潺地溪水发呆,鹦鹉看到山间的鸟儿在追逐嬉闹,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黄昏时分,这一人一鸟才从外面归来。
老妪看楚夕雾回来了,马上倒了一杯水给她:“在外面走累了吧?来喝口水吧。”
“多谢老人家。”楚夕雾对她表示感谢。
此时外面有人唤老妪,老妪应声出去了。
楚夕雾刚要喝水,鹦鹉先跳到了桌子上,对着水碗饮了起来。她只好笑了笑,任由这只鸟放肆了。
一连住了数日,楚夕雾每天无时无刻都强烈地盼望着符茯可以醒来,不敢有一刻的放松,生怕这沃野的尊神会感受不到她的愿望,不帮她实现。她每天早出晚归,在溪水边从晨起坐到日落。
鹦鹉每天都跟着她出门,但乖巧了许多,总是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不再去理会空中的小鸟,也不贪食树上的野果。
楚夕雾看到一个灰发老叟在溪水边游荡,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上前问道:“老人家,你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那老叟一脸迷茫地看向楚夕雾,说道:“姑娘,我没有丢任何东西。可不知道怎么的,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又不知道什么能填满?”
楚夕雾心想:看来这老人家一定是哪里不舒服了。说道:“老人家,那我送你回家吧?”
“家?家?”老叟喃喃自语道,“我的家和家人在西山那里,不在这里。”
“那您为什么不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呢?”楚夕雾不解地问道。
“一年前,我打猎的时候,误入了这里,然后就这么待下来了。”
“您是觉得这里好吧?那可以把家人接过来呀?”
“接过来?接过来?”老叟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只是出去接家人一起来这里,这不是什么难事呀?”楚夕雾看他的样子,一头的雾水。
“不是的,我…”老叟突然捂着心口,然后用力地拍打起来。
“您这是怎么了?”楚夕雾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上前劝阻。
“痛…痛…”老叟口中说道。
“那您吃颗丹药。”楚夕雾拿出了一粒丹药给他喂了进去。
然而丝毫没有作用,老叟依然在痛楚地拍打胸口,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楚夕雾无计可施了,只好对着鹦鹉说道:“快去把五师兄叫来。”
一会儿,鹦鹉把古谷领了过来。
楚夕雾忙拉着古谷到了近前,说道:“五师兄,快帮他看看。”
古谷搭上了老叟的脉搏,须臾便拿开了,说道:“他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可是看他的样子却是痛苦的紧呀。”楚夕雾皱了眉头,对上古谷的目光却觉得有一点陌生,与往日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放心吧,他没事的。”古谷淡淡地说道。
楚夕雾猜想:‘五师兄,不是因为自己为了陌生人麻烦他而生气了吧?可他一向外冷内热的,今天感觉怎么像变了个人。’她没有再多言。心里突得一窒,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让她压抑,便寻了个借口:“我去给他弄些水来。”走开了。
她在四周寻了一番,才在溪水涌出的地方找到一株红茎叶大的植物,花似禾苗的花絮。直接从上面采下一片叶子,盛了些溪水回来,捧到了老叟的嘴边:“您先喝口水吧。”
“这是什么?”古谷一把把那叶子扯了过去,扯开来仔细查看。
“这就是一片叶子呀?”楚夕雾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弄蒙了。
“在哪里采的?”古谷追问道。
“在那边呀?”楚夕雾指着溪水的上面。
古谷三步并做两步跑了上去。
“怎么回事呀?怎么古里古怪的?”楚夕雾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是摸不透他的想法。
转眼间,古谷回来了,他将一颗丹药放进了楚夕雾的手里,“吃下去。”
“我又没有病,是他…”楚夕雾试图解释。
“听我的,吃下去。”古谷不容她再说下去,一脸严肃地说道。
楚夕雾被他的表情弄蒙了,不再反驳,顺从地将丹药放进了嘴里。
“但愿这丹药有用。”古谷见她服了下去,长出了一口气。
楚夕雾压不住心里的疑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最近觉得心里有些怪异,可又不知道因何?刚刚看到你采得那片叶子才想明白,原来都是因为这鬼草。”
“鬼草?怎么会有植物叫这个名字?”楚夕雾听到这个名字,有种不好的感觉,眼皮跳了一下。
古谷解释道:“鬼草又叫忘忧草,传闻在忘川河畔,孟婆汤里就会放上两株,让人可以忘却凡尘往事的。”
“那…这草怎么会长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幽冥地界吗?”楚夕雾紧张起来了。
“那只是传闻。谁也不知真假。不过这草若是食了,虽然不一定会忘记前事,但会使人忘记烦恼忧愁。同时也会压制欲望,使人变得无欲无求。”
“那不是与帝休无异?”楚夕雾看着老叟,总算明白了。
“是的。”古谷点头认同。
“怪不得。这么说来,他不是不想家人,而是被这草压制住了对亲人的渴望。两者冲突,所以他才这么痛苦。”
“等日子久了,他就会彻底没了这种渴望,也就没有痛苦了。”
“那所谓的心想事成,也就是…也就是最后心中无所想,无所愿了?”楚夕雾不得不面对一个令她跌入深渊的事实。
“恐怕会是这样的…”古谷不得不告诉她实话。
楚夕雾苦笑道:“所以这里的人才能过得无忧无虑,只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懂忧和虑。”
“嗯。”古谷点了点头。
“那他…”楚夕雾看向被痛楚折磨地筋疲力竭倒在地上的老者。
“我也无能为力,也许他回到家人身边会好些。”
“那就送他回去吧。”
楚夕雾经历过与亲人分离的痛楚,能够感同身受。与古谷将老者放到了家门口,用石子打了一下房门,躲到了树后面。
老叟的家人听到声音从屋子里面跑出来,看到老叟喜极而泣:“爹,是你吗?你这一年去哪里?”老叟的家人将他搀扶进了屋子里。
楚夕雾看得自己眼眶都润了。
两人回到了村子里,看到衍枫和老者在下棋。姬晃珖在侍弄花草,仉仪在喂鸡,砦崆峒在劈柴。
楚夕雾看到如此和谐温馨的画面,心里却咯噔了一下,皱了眉头。她看向古谷。
古谷叹了一口气,密语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待老者和老妪走开之际,两人将其余四人叫进了房里。
楚夕雾发现他们虽然气色如常,但眼睛里少了些色彩。
“你们叫我们进来做什么?”衍枫手里还拿着棋子把玩。
“大师兄,咱们来这里已经有段日子了。打扰村民太久了,我认为是时候该离开此地了。”古谷说道。
“离开?这才待了几日,不必如此着急吧?”衍枫委婉地说道。
“就是就是,你看这里只有两个老人家,他们这么热情地待咱们,咱们就这么走不太合适。”砦崆峒直接拒绝了。
楚夕雾看向其他两个人,他们两个人没有出声,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