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许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一脚踹在墙上!可惜长生殿的围墙砌得颇为结实,震得她脚麻,只掉了一层灰。
[亲爱的壮士,请您息怒,正邪自古便有分歧,这种情况在所难免,您与沈虽白师出同门,但最终道不同,往后就算刀剑相向,也不足为奇。]
“你现在别给我提他!”顾如许也不知怎么回事,区区沈虽白,竟然能挑起她如此之大的火气!她都多少年没这种想把墙皮都撕下来的冲动了,所以说这些个男主身上都自带惹怒反派的Buff吗!
“我没顾着他俩的想法,我自说自话为了一块破牌子卖了他兄弟?——他这么能说,倒是捅我一剑啊!反正正邪不两立嘛,他这一剑早捅晚捅都得捅,我是个大魔头他第一天知道?特么的就知道呛我!敢情兄弟如手足,师妹如衣服是吧!沈虽白你就是个大猪蹄子!”她一脚接一脚地往墙上踹,仿佛将这堵墙当做沈虽白本人。
系统躲在她的意识里,切身体会着女人狂躁的怒火,暗暗捏了把汗。
这种时候,它非常识趣地保持沉默。
直到她靠着墙,慢慢地蹲了下去。
[您怎么了。]
她捂着脚腕,闭眼闷哼一声:“嘶……劲儿使狠了,有点抽筋,让我缓一缓。”
[……那您还打算去偷牌子么?]
“去!都到这了干嘛不去!”她毅然道,“看在三十天的份上,我今晚也得把它偷出来!”
[可沈虽白方才不是说让您等他回来……]
“我等他个腿儿!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他是我祖宗啊我还得恭迎欢送?敢回来我就拿个麻袋把他套起来揍!”她扶着墙站起来,稍稍缓了缓,朝着长生殿后门走去。
这道后门藏得十分隐蔽,她拨开巷子深处茂密的藤蔓,找到一扇漆黑的小门,堪堪半人高,又藏在如此昏暗的地方,要不是她手里有兰舟那小子给的图纸,就是在这几条巷子里转到天明,也找不到进去的路。
杀手擅长在暗处伏击,若非自个儿出了岔子,寻常人压根察觉不到四周究竟潜伏着多少人。诚然沈虽白的话令她很是膈应,但他至少有一半没说错,她的确一早打算好让岳将影做饵,将这座宅子里大多数杀手引出去。
来之前,她预想过从长生殿手里偷回牌子的种种可能,也同系统商量了一番,这种情况实际颇为棘手,她可以仗着人多势众率领红影教一干教众群殴长生殿,但这之后呢,以长生殿的做派,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想来用不了多久,江湖上便会出现红影教与长生殿因一块牌子大打出手血溅三尺外,最终两败俱伤各自散去这等值得广大江湖人士额手称庆的好消息。
但凡她脑子没进水,都不会搞出这自取灭亡的操作。
岳将影作饵,的确有风险,这一路上万一挨上一镖或是踩中白菜叶一骨碌从屋顶上摔下去之类的倒霉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但她也不能让红影教突然之间和长生殿结仇,只能让几个教中手脚麻利的下属沿路蹲点,把那些淬了毒的暗器给挡下来。
季望舒则在城西街口等着人过来,若不是跟系统确认过,她的武功在红影教中仅次于教主,顾如许也不敢相信自己手底下
最深藏不露的竟是她。
阎罗殿,魍魉使。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想起昨日她一块皂角两把瓢地往她身上砸,末了还丧心病狂地扒了人家衣裳看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部位,她就默默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教主这职业,也是命硬。
让季望舒在红影教的地盘上接应岳将影,长生殿只要不傻,就不会轻举妄动。况且不过是个“贼”,只要他没拿什么要紧的东西,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
退一步说,便是真的动起手来,那也是在城西,还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只要不演变成你死我活的门派仇杀,这个闷亏,长生殿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本想等牌子到手,再告诉沈虽白,毕竟时间紧迫,岳将影和季望舒也拖不了多久,相比过程,她觉得结果可喜更实际点。
倒是忘了,她和沈虽白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又在长生殿手里栽过一回,岳将影被追杀,他要是真能心安理得地跟着她去偷牌子,她倒是要怀疑他这男主的设定是不是崩坏了。
从情理上,他没有错,任谁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一个魔头推入险境会毫无动摇?他没跟她动手,就挺出乎意料了。
话虽如此,但她依然咽不下这口气。
无关世故人情,也没什么仁义道理可讲,此时此刻她就是纯粹想把沈虽白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