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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光影迷途

元家庄。

时过三日,今夜正值月圆之时。而在光影迷途——也就是当地人所谓的“仙门”之外,已早早扎起了人堆。

人群中,当然也包括了求剑而来的柳文与安夏。而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恬静可爱的姑娘,正拉着柳文的衣角看着相同的地方。

与其他人相比,他们三人站的相对远些,又找了个较高的位置静静等待,所以看上去有些不合群。

此时天清云阔,明月高照,风景尤佳。而地上的人,却在枯燥等待中多出一丝病态。

——这些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仙门之外,屏气凝神,安静观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虔诚,眼神坚定而又疯狂。

这是这三日里柳文与安夏两人根据所见所闻而得出的结论,只是在这一刻,村民的病态已然改变了他们的神情。

“这些村民一直都是这样吗?”

柳文偏过头,问向他身边的姑娘。姑娘点点头,示意柳文看向前方:“在我第一次被带来这里开始,这群人就已是这样。

将信仰、希望寄托在未知的虚幻上,长年累月,始终不见放弃。在我看来,真的是愚昧无知,食古不化。

也不想想,就算有所谓的仙人,他们又凭什么能得到所谓的仙缘。”

听闻姑娘犀利的点评,柳文尴尬的点了点头:“不说他们。你呢,你相信这世间有仙人吗?”

姑娘闻言,抬头看向柳文。柳文亦不甘示弱,低下头注视姑娘。

姑娘的眼里满是清冷,而在清冷之外,则是愤懑与认真:“不信。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所以不可能存在长生不死的仙人。”

“说得有理,我也不信。”与姑娘的对视中,柳文亦十分认真,不过这一句话出口之后,柳文眼神瞬变,再度轻佻起来:“不过如果仅仅是‘长生久视’的修者呢,你信吗?”

“嗯……寿命长久、但有尽时的人吗?”对于了柳文的问题,姑娘低头沉思。看样子她的认知与经历尚且不足,没办法立刻得出答案。

“还有半刻钟。”就在这时,安夏忽的出声提醒。

而柳文也点点头,随后摸了摸姑娘的头:“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接下来我们想去近处看看,你要同行吗?”

姑娘摇了摇头,随后点了点头。就在柳文为之疑惑之时,姑娘说道:“我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长生久视的人,不过要我来说,有。”

“哦?你相信?”

姑娘再次摇了摇,依旧用平淡的语调回复着:“不是‘相不相信’,而是‘存不存在’。”姑娘抬头看向天间月明,轻声说道:“只要没违反自然根本,延年益寿也不无可能。”

说到这里,元梦书忽的笑了笑:“不过到底没有亲眼见过,也谈不上相信与否。而且我之臆想,或许也只是出于耳濡目染之下的奢望。

至于先生之邀,奴家自是却之不恭。”

“明明才十三岁,思想觉悟已如此之深吗……”

听见柳文的碎碎念,元梦书忽的抬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你怎么知道我十三……”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气势忽的一颓:“哦,是娘亲告诉你的吧。”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元梦书继续说道:“也对。毕竟明年就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以娘亲对你们这类先生的态度,恐怕还对你提过此事吧。”

眼见元梦书脑补的越来越远,柳文刚想否决,便听她说道:“不过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至少现在还不能。我还有想做的事,还有想看的风景。我也想有个精彩的人生,我也想活成别人口中的故事。

所以我不可能一辈子蜗居在元家庄,或者跟你去什么地方,成为只能相夫教子的女人!”

“不,你误……”

柳文还想解释什么,安夏抬手按在他的肩头:“时间到了。”

也就在这时,原本平淡无奇的河流中途,忽来烟雾浩渺。水面无风自动,月影摇曳不定,散出波光荡漾。

月光透过烟雾,约出朦胧幻景。而在景中,光影交错,迷离徜恍。月光折射中,似有一条路径朦胧浮现,遥遥不知通向何方。

“光影迷途,原来如此。”

自言自语后,柳文拉过元梦书,向着光影交错之处走去。直到迷途之前,柳文才停下脚步。

此时,这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因为那些人皆在疯狂中,漫无目的的向着光影深处行去,最终落入水中而不自知。

“放轻松,接下来你看到的,或是此生最难忘的光景。”

元梦书还来不及细思柳文话语,便感对方牵着她的手比之前更有力。

而在其后,迫于对方轻轻一拉,她便随着他们共同踏上了一条由光影交织而成的……“路”。

“这里竟然有路?!不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有违常理的事,而且为何他们无法在这上面行走。”

“因为他们没能找到正确的路。”柳文一边为元梦书解惑,一边探查前进的方向:“说起来,你之前有进来看过吗?”

“没有,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被父亲带来之时,我只是远远的观望。再后来我明确表示不信这些之后,父亲就再也没强迫我来此。”

“原来是这样……”

听闻柳文意有所指,元梦书不由好奇:“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我只有个猜测,或许等会儿就能得到证实。”

柳文说的云里雾里,元梦书也听不大懂。她只是跟随柳文的步伐,平静的踏出,然后踩出真实的触感。

“即便是现在,我仍感觉不可思议。我们还在河流中途吗?”

“在,也不在。”安夏跟在她的身后,随口而答:“现在还在,等会儿就不一定了。”

“还能发生这么离奇的事?”

“这个世界本就足够神秘出色,不是吗。”

“说的也是。”毕竟安夏说的还算有几分道理,元梦书只好闭口不谈,而且她亦能隐隐感觉到前方带路的柳文有些吃力。

至于原因,或许是错觉……因为他拉着她的手,愈发用力。

“如何了?”

“四周的路皆由光影铺成,有点难辨方向。而且我认为,这些路里,也只有一条是正确的。”

听闻两人的对话,元梦书适时插嘴:“如果走错了呢?”

柳文脚步未停,语气未变:“那就得等到下次月圆之刻了。”

“哦。”

三人顺着某条光影之路走了很久,直到没发现任何变化,安夏才疑惑询问:“你没能看出其中玄机?”

“看不出。”顿了一顿,柳文继续说道:“这地方有些不寻常,似乎不是简单的幻阵。”

举目远望,灵目聚能,迷幻光影尽数剥离,只留下无垠的虚无与黑暗。

“既然如此,我们分开前行吧,这样一来机会也能大些。”

“别急,再给我一点时间。”对于安夏的提议,柳文自是否决。或许安夏看不出什么,但在柳文的眼里,这地方着实诡异。

当然,并不是说它危险,而是这个地方有些超出常理。

正常来说,“光”与“影”这种纯能量的物质,是不可能化为实质的。

但在这里,光影交织而成的通道,却是唯一能避开虚无侵蚀的途径。

念及于此,柳文忽的抬起右手,向着前方轻飘飘的一画。精纯至极之剑气汇于指尖,却在脱手之际消失不见。

位于身后的元梦书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得那位博学多识的先生挥了挥手,随即整个空间突然涌来冰寒刺骨的烈风。

烈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快到堪堪掀动她的裙摆便已消失无踪。所留下的,也唯有后知后觉的冰凉体感。

“哦?这里居然是这样的……”

“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看来在这里,我们与常人并无区别。”随手散去剑气后,柳文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如何破阵上来。

先前所为证明以力破巧不可行,那么剩下的,也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对于两人神乎其神的聊天内容,元梦书当然没听懂。当然,这也不妨碍她紧跟着柳文前行。

而位及断后方的安夏,却在听闻话语后,默默收敛了刀意。

正如柳文信任他一样,他也相信着柳文。既然柳文说灵元无用,那就真的无用。

然,就在他刀意瞬敛之时,此方地境忽的发生变化。四周黑暗有如潮水般散去,光影交织之象也在变化中缓缓消散。

待到一切异象散尽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

竹叶苍翠繁茂,郁郁葱葱,与先前的光影幻景截然不同,使得三人戒心倍增。

“这里是……”

“光影迷途。”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元梦书吓的够呛,急忙躲在柳文身后,向着声源之地看去。

声音的来源位于他们后方,那家伙站在树梢,歪着头看向下方三人。

“客人来啦!客人来啦!”

诡异的呼喊声持续传来,而这时在场三人的眼神却发生些许变化。柳文与安夏更多的是莫名,而元梦书的眼里却多是兴奋。

因为树上说话的那家伙并不是人,而是一只……鹦鹉。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似是发现柳元梦书的目光有些奇异,鹦鹉忽的高声猛喝。

“唔~”

见着元梦书被吓的倒退,柳文无奈走上前去。一开口,就是一顿嘲讽:“区区一只鹦鹉,还挺嚣张的嘛。”

然而对于他的嘲讽,鹦鹉当然还以反击:“小眼睛!没眉毛!”

鹦鹉的回击当然不会让柳文真的生气。虽然他的眼睛较为细长,而且眉毛也是弯弯的柳眉。但本质上并不算小眼睛,而且也有眉毛。

但仍会让他感到不爽。

所以他一改此前高深莫测的形象,转而和鹦鹉持续对线:“呵~你这秃头丑八怪!没人要的臭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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