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王猛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点点头,他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我是人,它是兽,那怎么能划为等号呢?”
司月眼角含笑,这孩子反应还不算慢。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佛曰,众生皆平等,你怎么能歧视我家的阿凡提呢?毕竟它长得这么可爱,你说对不对?”
阿凡提早已在受惊后,就转过身来,面对着王猛的方向。
此时听到主人的话,它明白自己这是被夸奖了。
这兽全然忘了自己刚把眼前的少年一蹄子踹飞的事,一副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向王猛,露出齐平的牙齿,等着被对方再次夸奖。
司月留意到阿凡提又露出自己那蠢萌的牙齿,朝它低喝一声,“闭嘴!”
阿凡提听到她的命令,立马隐藏了自己的牙龈和牙齿。
阿凡提的内心表示很委屈,明明刚才还夸它来着,这善变的主人。
抬头间,借着晚霞的光亮,司月瞥见王猛双手紧捂着自己的嘴巴,脸色看上去憋得很辛苦。
她开口问了句,“王猛,你那是做什么?”
王猛见司月神色如常,讲话的语气也并不严肃,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他放下手,言语迟疑地问道:“不是你刚才说……让我闭嘴的吗?还有,‘佛曰’是哪个佛啊?”
他本来还想提一嘴,前面那句说得不对,他认了,阿凡提之前的确没有欺负过他。
可是后面那句“众生皆平等”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和阿凡提是一样的不成?
这下被打岔,他的思路也乱了,只顾着问那“佛曰”的身份,毕竟他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额?”
司月闻言,呆愣片刻,内心很赧然,对待这么蠢萌的小朋友,她似乎不应该这么捉弄人家。
“我们回去吧,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爹爹,你今天欺负我的事的。”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平等,她刚才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天晓得“佛曰”是谁,这话又是哪个”佛“讲出来的。
她轻咳一声,见王猛依然捏着鼻子站在原地,又问了句,“你鼻子没事吧?”
王猛甩甩头,身形晃荡,眼冒金星,“没事儿,就是感觉鼻涕好像快流下来了,还有点儿头晕。”
司月定睛一看,眼见着一股红色从王猛的鼻孔往下流,连忙出声提醒道:“快点儿仰头,你流鼻血了。”
说着她就从阿凡提的背上跳下来,从怀里的一个布囊里掏出一小团棉花,快步向王猛走去。
王猛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流鼻血。
他听到司月的话,不自觉地仰起头,又好奇地用手在人中处一擦,抬眼往手上一瞥,手指发红,吓得快要哭出来。
“天啊!血!我不想死啊!娘啊!爹啊!我还没娶媳妇呢!”
司月出言安慰,“别激动,流鼻血不会死人的……”
她此刻也没有得闲,踮着脚,抬起胳膊,拿着棉花球堵住了王猛的鼻孔。
王猛和司月的年龄相当,身高却已经有一米六六左右了。
而司月却还是个一米二几的小不点,所以,为了帮对方塞住鼻孔,她也是费了好大劲儿的。
过了片刻,王猛感觉到自己的两只鼻孔里,先后被塞入了一团不明物体。
“好了,你可以低下头了,先去我家,让我娘给你瞅瞅,记住不要再晃脑袋了。”
“好。”王猛可怜兮兮地望向司月,应了一声,随后便跟在她身后走着,还扯着她的衣袖不松手。
司月知道对方流鼻血,是因为被阿凡提踢了一蹄子的缘故,她生怕对方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便也由着对方。
只是这样一来,她也不能再骑在阿凡提背上了,索性也快要到家了,她便一手牵着缰绳拉着阿凡提,一手领着小少年王猛,往家中走去。
……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一间铺子里不时传来金属被击打的声音。
门前的地上光影摇曳,上空的左右两侧,还各自悬挂了一盏灯笼。
灯笼中间的白色牌匾上,写着“王家铁匠铺”几个黑色大字,这便是王猛家的铁匠铺了。
在铁匠铺的隔壁,是一间光线看上去更为亮堂的小店。
小店门前的黑色牌匾上,“青月杂货铺”五个鎏金大字,在昏暗的天空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娘!我回来了!”
这道声音刚刚响起,进门左手边的杂货铺柜台后,一个气质温婉、脸色苍白的年轻妇人,很快站了起来。
她眉间原本的担忧消失不见,被满脸的笑意取而代之。
年轻妇人的手中,还拿着快要缝合好的布料。
她的背后和身侧两道墙面上,是几排连接在一起的木制货架。
上面摆满了各种形状的物品,就连两面墙的拐角处,都没有落下,同样放置了需要售卖的货物。
店铺入口正对面的货架墙,看起来稍短一些,墙的最右边,有道一米来宽的门,是通往后院的。
门上挂着一张门帘,阻绝了来人的视线,这道门和店铺入口的门交错开,正对着入口正门右侧闭合的雕花窗户。
进门的右手边,也是柜台正对的那面墙,几把椅子整齐地并排放置,上面还铺了绣花的坐垫。
椅子与椅子之间的位置,还摆放了小型的台子,坐在椅子上,往身侧的台子上取放物品,十分方便。
这些处处贴心的小细节,无不彰显着店家的用心经营。
妇人此时已经把手中的针线活儿放在柜台上,移开柜台左手边的一块挡板,走到了杂货铺门口。
她借着屋内的光亮,看到眼前两人一兽的身影,略微诧异地扫了一眼小少年王猛,而后笑着说道:“猛子你也来啦,还没吃晚饭吧,先来店里坐会儿,婶子等下给你弄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