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正清的话,绿桃心安了些。拿着那块梅糕又小口咬上一口。只有她不愿看眼前那堆炙热的火焰。抬头却只有白凰神女像,透过枝叶缝隙,银色的月光映照下,神女刻板的脸上更显冷漠。世人的喜怒哀乐与她何干呢。
“你们说,我们在这里避难,神女知道吗?”绿桃愣愣看了会儿神像,想是要打破这尴尬的宁静,“她会帮我们吗?”
“别胡说了。”阿凉嗤之以鼻,“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什么神女啊。”
“夫人说的对,”博昌回道,“别去信这个。”
每年都来这里贡献,每年不过如此。博昌和正清明白,来这里祭拜不过寻求是自我安慰而已。
博昌的亲生父母从未出现,而正清的亲父却一罹难,母亲未卜。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绿桃委屈道。
遇上这样的困境,世人总希望能从天而降某位神人帮助自己脱离苦难。谁不愿意得到这样的帮助呢。却又有几人能遇上贵人相助。
“以后我们该怎么办?住哪儿,吃什么呢?”
绿桃看了看手中最后的小半块糕点,又看了看供桌上的贡品。难道以后自己要吃那些?她无法忍受。
一直娇生惯养的也非她一个。这里恐怕只有阿凉才有过饿肚子的经历吧。
“咕~~”
“不是我!”绿桃举着梅糕,立刻否认。
没人主动承认,但博昌看出正清低垂着脸,微微弯腰捂肚竭力掩饰着。
“伤口痛吗?”
正清只是摇摇头,可紧接着又是饥饿催促之声。
“我去找点吃的吧。”
博昌站起身,准备下山想点办法。
“喂喂喂,你别离开。”阿凉阻止道。
“对啊,博昌别走。”绿桃害怕的拉住博昌的袖管。
“为什么?”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阿凉指了指另两位,“一个弱女子,一个伤员,我是什么武功都没。”又转念道,“不如还是我去吧。我还比你聪明些,更能找到吃的。”
聪明吗?其余几人默不作声,他那点伎俩他们几人此刻也是没理由去反驳什么。论混街头的经验,的确阿凉更强。
“你可千万别回破锣巷惹事啊。”众人见他已是无事,但还是嘱咐他。
“知道知道,真是婆妈。”
阿凉边应边迅速消失在大殿。
离开神女殿的阿凉并不理会刚才众人的嘱咐,直奔破锣巷。
刚来到破锣巷的巷口,就有阵阵木材焦糊的味道让人紧张。阿凉隐藏在暗处,只有小心探头出去瞧原本自家房屋的方向。现在火已被扑灭,只剩下漆黑的焦炭,而四周站有数人,却非邻居,也并没一个是阿凉认识的。个个武备齐全,站立精神。
是元府内的人马在守株待兔吗?
戒备森严,阿凉无法靠近,更别说想去再见自己的爹。
阿凉心中懊恼,着急得快要捏碎遮掩用的邻家窗沿。他等待许久,腿脚也快麻痹,也未见那队人马撤离,反而等来了一队替换的。
为首的那人道:“兄弟们辛苦,韦公大人让我们来换班,这里恐怕要守到明日。”
“就为了一个小混混,这么劳师动众,韦公大人是不是太谨慎了些。”
“如果只为了一个小混混恐怕是不会,只是此人或许与少主他们有联系,所以让我们多加留意。”
“难道找不到人就这么一直守下去?”
“这个就要看大人的意思了。”
守卫毫不顾忌地闲聊几句,都被阿凉听进耳朵。
“其实也快了,大人准备后日就举行继任仪式。”
“呵呵,他老人家可真够心急的。”
“那城主……”
“恐怕也要在那日火祭吧。”
阿凉心头一惊。这个火祭也是继任城主之位的关键一环。通常是前任城主确认继承之人后,公开火化,继任者才能上位,也算是一种上任仪式。
“都梁城不是还没消息吗?”
“那位玉树丰大人恐怕到不了都梁城了。”那人神秘一笑,“韦公大人自然有安排,我们就安心值好自己的班,待继任之日我们有的领赏呢。”
这时,阿凉也难得对正清同情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阿凉注意到了守卫之中的某张脸略微眼熟。他不免纳闷,自己怎么会眼熟那种人。
阿凉努力回忆着以往有关所有元府的人来。
那人跟在那些闲聊的人之后,并不开口参与,双眼却是敏锐的觉察到什么。只一闪,直射阿凉躲避的那处房檐。
幸而阿凉反应及时,心脏跳得略猛。惊恐之感让他又想起了自己在元府差点被杀时的情景。
对了!就是那人!
阿凉想起此人正是当时要杀自己的人,后又被好心人击倒。
难道他没死?
又是一个疑问。
自己并没有被杀,他是怎样交差的呢?
自己安好无事,看上去那人也是无恙。
自以为安全的阿凉正细想之时,却未想那人已向自己躲避之处而来。那人走得很慢很轻,像是闲晃似的站在了阿凉面前。阿凉已是吓破胆,顾不得其他撒腿就跑。结果只能惹来那人的追赶。
似乎是轻而易举,没有几步两人便追逐出破锣巷,离开街区,阿凉拼命逃向树林,想逃进密林借昏暗夜色摆脱他。无奈今夜月色极佳,无论怎样,阿凉都感觉自己身后那人紧追不舍。就像鬼魂一样难以摆脱。阿凉原本不懂武艺,但自小讨生活练就的逃命本领还是颇为得意的,但此时毫无用处,在那人面前更像是在追赶玩耍。
再多时,阿凉开始隐约觉察到异样。
此人有如此厉害的身手,那时完全不应该被好心人轻易击倒,让自己逃脱啊。
阿凉边想边寻找可以暂时掩藏的地方能让自己喘口气。毕竟自己不是练家子,能逃出这么远已是不易。
那人似乎也在等阿凉疲惫之时,并不借机擒拿,反而一纵一跃,自阿凉头顶掠过,直立他的面前,让阿凉无法再躲避。
“你到底想干嘛?”阿凉见他并非马上抓自己,急喘气懊恼道,“是抓我呢,还是耍着玩儿啊?”
那人并不回答,也无动作。
“你是谁?”阿凉纳闷问道。
不着急抓自己,难道他不是元府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