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孙女去看早逝的女儿,宴老太太脸上便少了些冷意,道:“难为你还想着你妈妈,她已经去了十八年了啊,转眼间你也这么大了。”
江小宴道:“是啊,姥姥,我真想妈妈呀。”
宴老太太愣了愣,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伸手去摸江小宴的头。
江小宴摇摇头道:“我没事。”
宴老太太安了心,语气一顿又道:“快去把衣服换了,阿辉听说你回来就赶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倒退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江小宴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我想姥姥了,眼睛里只有姥姥,没看见其他人啊。”
宴老太太无奈,以前她的宴宴又乖巧又听话,现在这是怎么了,又油又贫,还一副跳脱的样子,哪里是个大家闺秀么。“宴宴,你也不小了,你是我们宴家的小姐,代表我们宴家的脸面,可不能这样随心所欲。张嫂,带小小姐去换身见客的衣服。”又让人把跟前跟后缠着江小宴的小六带了下去。
算了,江小宴看姥姥一身宝蓝旗袍,带着珍珠项链,举手投足都是大小姐的做派,优雅得体,再看自己,一身黑色运动装,清汤挂面的样子,姥姥看不上眼是正常的。
江小宴也没多说什么,姥姥一辈子都是这样优雅的活着,即使唯一的女儿年纪轻轻去了,即使老伴早就没了,即使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得体优雅一丝不苟。她想把唯一的外孙女儿培养成淑女,江小宴不忍逆了她去,便上楼由着张嫂挑了一件嫩黄的连衣裙换上,擦了脸整了头发,还戴了项链耳环,衬的肤若凝脂,面白如玉,让人眼前一亮。
宴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道:“一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不容易,都不要拘束了。宴宴,你带阿辉到花园走走,阿辉平日工作忙压力大,到这里来就放轻松好好玩玩。”
于红玫笑着打趣道:“就是,宴宴不在家,阿辉也不来玩,今天大家好好聚聚。”
黎清辉礼貌的站起来跟姥姥和于红玫致歉,又向江小宴道:“宴宴妹妹,好久不见了。”他个子高,身材细长,面容俊秀,总带着淡淡的微笑,是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子。
江小宴看也不看他,淡淡的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黎清辉自觉地跟在身后。宴老太太看着江小宴的态度礼貌而疏离,觉得甚为满意,这该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态度,但看江小宴走路的姿势和迈步的幅度,眉头皱了起来,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江小宴哪里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想今天乘机事情说清楚,她不知道黎清辉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他对这门婚事的看法,更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这门婚事的缘由,但她就想尽快把这个事了了,两人再无瓜葛。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黎清辉应该还没有跟自己的好姐妹滚在一起吧,但背叛过自己的男人就像掉在屎上的的钱,捡了恶心,不捡,不捡她也不可惜,因为她江小宴不缺钱。
“宴宴妹妹,你在美国还好吧,功课是不是很忙,之前我打电话发信息你都不接,我怕打扰到你……”黎清辉认真的问道,他的脸上有了真真切切的笑,看着年轻而富有朝气。
看来这时候他还没有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对自己也是亲切又客气,江小宴心道,不过面上淡淡的,道:“我想跟黎先生解除婚约。”
“宴宴,你说什么?解除婚约,什么意思?”黎清辉俊秀的脸涨红了,他急急的道,甚至想伸手去拉江小宴。
江小宴后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他的手,黎清辉有些茫然。“宴宴,你开玩笑的吧,你这是怎么了?”
江小宴淡淡的道:“我再认真不过了,我俩不合适。我要解除婚约。”
“宴宴,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怪我对你不上心吗?我承认,我是忙了点,我忽略了你,可我忙着学习拼命工作,我想着过几年等你毕业了就好了,正好我的工作也上手了,我就能给你最好的……”黎清辉急急的解释。
江小宴淡淡的,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听,“宴宴,解除婚约,我绝不同意,我从小就知道我有这样一个身份高又有钱的未婚妻,我一直努力的使自己变得更好,为的就是能配上你江大小姐的身份,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告诉我你想解除婚约?连原因都没有,这不公平。”江小宴看着黎清辉据理力争,涨红的脸认真而又腼腆,神思一阵恍惚,这跟前世言辞激烈的逼自己解除婚约的黎清辉一点都不同啊,是因为当时自己已无靠山,残了身体又失去了江宴集团的控制权,软弱可欺的原因,还是他对自己的姐妹是真爱,一心想要为她正名?江小宴不得而知。
总之,她对这个年轻的男人一无所知,虽然他们有了二十年的婚约事实,虽然他俩从小一起长大。
“我只是告诉黎先生一声,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江小宴淡淡的道,对他的抗议和辩解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前世的背叛,这世就是死刑,没有宽恕的余地。
“宴宴,你究竟怎么了,你还叫我黎先生?我们之间生分到这种地步了吗?宴宴,你忘了以前我们处的多和谐了吗?你这是怎么了?”黎清辉急了,一把抓住江小宴的肩膀,想把她摇醒。
江小宴下意识的腰身一矮,一个过肩摔,啪的一声,黎清辉一个狗啃泥,被狠狠的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江小宴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但事已至此,只能面对了,“对不起黎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话虽这样说,江小宴脸色不变,站在原地没动。
黎清辉挣扎着爬了起来,身上全是土,头发乱了,手掌被擦破了,简直是狼狈不堪。
黎清辉的脸不只是红了,这会是铁青了,他盯着江小宴看了半晌,咬着牙道:“你,你是谁,你不是江小宴。”
江小宴心里一惊,随即觉得好笑,她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她确实还是她。“不好意思,黎先生伤到哪里了,我让秦伯送您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