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宴从小被姥姥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言行举止都是以贵族小姐的范式教导着的,虽然她没有成为一个标准的淑女,但平日里的举止都是如行云流水般的优雅自然。于湘璐最是羡慕她这一点,自来了江家之后,便有意无意的模仿她,从外表到动作,从语言到神态,连穿着也都模仿。这会两个女孩子优雅的吃早饭,于红玫在一旁慈爱的看着,眼神温柔的都要出水了。
不过于湘璐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立志要做个名媛了,滋溜喝了一口粥道:“宴宴,我也想剪个你这样的短发,你说会不会好看?”
江小宴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擦了擦手道:“留了这么多年的长发,你舍得啊?”
于湘璐看看自己及腰的长发,缎子般乌黑亮丽,别人常常夸她的头发好,便有些动摇,她还真舍不得,可是再看宴宴的短发,真好看啊,灵动俏丽,还带有一些勃勃英气,短发黑衣比白裙长发帅多了。她犹疑着,江小宴已经起身了。
“阿爸,我们早点出门吧。”江小宴道。
江海元呵呵笑着,道:“是是是,今天全听宴宴的安排。”
江小宴道:“那我上楼换衣服了。”
江海元笑着点头,于湘璐急急的道:“阿爸,今天什么安排呀?”
江海元道:“今天我跟宴宴去看看她妈妈。”
于湘璐看了于红玫一眼,道:“那我跟妈妈呢,说好吃团圆饭的,对了,今天还要写请柬呢阿爸。”
“写请柬这种事就让管家去做吧。”江海元温和的道。
“那怎么行啊阿爸,您跟妈妈一起写才显得重视嘛,我们请的人又不多。”于湘璐嘟着嘴道。
江海元笑道:“好,那等阿爸来了一起写。”
于红玫笑着替江海元挑了一身暗色的衣服,道:“璐璐乖,一会跟妈妈准备团圆饭,在家乖乖等你爸爸跟宴宴回来。”
于湘璐看于红玫的眼神顿了顿,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却笑道:“那阿爸你们早点回来。”
等江海元和江小宴带着江小六出了门,于湘璐的脸就拉了下来,“妈妈,怎么回事呀,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看看左右没人,道:“去看一个死人?又不是清明又不是忌日的,你们不马上要举办婚礼了吗,会不会不吉利呀?您就这么看着,也不阻止!”
于红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胡说什么呀,虽然不是忌日,宴宴才从国外回来,去看看她的母亲也是正常的。”提起宴悦华的忌日,她心里堵得厉害,宴悦华的忌日是她的纪念日,叫她心里如何不别扭,但她不会露出任何的不满,依旧是温和的笑着的。
“以前她也没想着去看她的母亲啊,她昨天还提起我爸爸的忌日呢,她这是要作什么嘛,简直莫名其妙。”于湘璐有些愤愤不平。
“以前她还小啊,放心吧,等婚礼过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怎么地也都是名正言顺的江家人了。”于红玫温声道。
于湘璐还是有些气,“那,那也应该带你去啊,告诉那个女人咱们一家团团圆圆很开心,她在地下也就死心了。”
“璐璐!”于红玫脸上有了愠色,“胡说什么呢,该干啥干啥去。”
“妈妈,我就看不惯,你看她一副趾高气扬肆无忌惮的样子,从昨天到今天,明明很多事情我们都说好了的,她这样那样的矫情,这不喜欢那不习惯的,以前不是好啊好好的嘛,我看她就是故意挑刺,找茬!”于湘璐心里早就有了不满,江小宴不在,江家是她的天下,所有人关注都是她,江小宴才回来多久,好像一切都变了,她又有了以前寄人篱下的感觉。
“璐璐,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话了?”于湘璐能感觉出来,她何尝感觉不到呢,但这话就不该说出来,于红玫的脸沉了下来。
于湘璐对她妈妈明显有所畏惧,低了头没再多说话,心里明显是不忿的,不过于红玫自己心里有事,没有心思去安抚她。
半晌,她像是下了定决心一样,道:“去把所有的请柬拿过来,我们写吧。”
于湘璐道:“不是等阿爸来写吗?”
于红玫道:“拿去,你阿爸很忙的。”
江小宴不知道这母女发生的事,她正在琢磨如何能让阿爸不娶于红玫,又不至于引起她的反弹。这么多年,阿爸的身体一直是她照顾的,要是她起了什么心思,那真是防不胜防。不管怎么说,先试探试探阿爸的态度。
车停在山下,两人一条狗上了华陵山。
华陵山是宴家的墓地,山上长眠在她的母亲,她的外祖父,还有宴家的老祖宗们。江小宴来华陵山的次数并不多,小时候每来一次便会发高烧,久而久之姥姥和江海元就不带她上山了,只在宴家祭拜。后来年纪大了,对母亲的感觉越来越弱,便不曾再来过了。
这次上山,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悔恨,以往她年纪幼,识人不清,认贼做母,最终落了个身体残疾,抑郁而终的结果,她的母亲知道该是多么的伤心啊,宴家,也最终也在她手上毁了,自她之后,江城再无宴家。
想她母亲宴悦华曾是江城最知名的名媛,美貌如花,才华横溢,名动四方,有魄力有手段,而她的女儿却又蠢又笨,懦弱无能,连自保都不能,江小宴心如刀割。
连江小六活泼欢快的奔前跑后,也没能给她一点点的轻松。
站在母亲的墓前,回想自己那悲伤的一生,江小宴泪如雨下,无声的哭泣,“妈妈,宴宴来看您了,原谅宴宴的不孝,以后,宴宴一定要向您一样,聪慧坚强,自己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保护阿爸,保护宴家。”
江海元自己也是悲痛不已,不过看女儿的样子,心里更是自责又难过,这些年来,他刻意的不去提及爱妻,尽量避免因为没有母亲让女儿痛苦难过,淡化了母亲的重要性。他觉得他成功了,宴宴多少年来没有要过母亲,像那些父母双全的孩子一样,甚至比他们更优秀更快乐,好像她有父亲就足够了一样。
可是现在看来,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