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这了?”卫青轻柔地拍着平阳的背,怕她哭的抽着了。
“司马,司马夫人说,说你受伤了……说……说……青儿……”平阳说不下去了,泪水开了闸,怎么都止不住。
司马夫人?谁呀?卫青不认得,但他很感谢这位司马夫人……好笑地捏了捏平阳的鼻子,吻了吻她的发顶:“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别人看着呢……”
他这么一说,平阳才意识到围观的士兵,羞得满脸通红,却强自镇定,只是一直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舅舅!”一侧霍去病几乎是跳着朝卫青扑过去的,却被卫青一闪,带着平阳闪到了一侧,冷眸看他。
“你是谁?”卫青冰冷的气息瞬间熄灭了霍去病的热情,委屈地嘟了嘴。
“我是霍去病,舅舅,你还记得郑小宝吗?”
郑小宝。卫青微微眯眼,再次仔细瞅了瞅眼前的少年……是有点像。
“你是郑小宝的儿子?”
“对!”霍去病看到卫青记得自己父亲,开心极了。
“可你怎么姓霍?”
“当年姑奶奶在郑家当厨娘……被,被爷爷冤死的,外公就带着霍家灭了郑家,只是留下了爹爹,爹爹十三岁那年娶了我娘,就是外公的长女,外公说,郑家家都没了,还姓什么郑,姓霍……所以……”
“噗……”看着霍去病吞吞吐吐绕的乱七八糟的话,平阳忍不住笑了出声,只是头顶的卫青却一直寒着脸,卫大娘的死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郑家灭了?
幽幽叹息了一声,卫青缓了缓脸色:“进来吧。”
霍去病重新拾起了笑脸,卫青觑了他一眼没再吭声,打横抱起平阳率先进了军营。
平阳从没想过卫青的身世是如何的,她知道卫青从小与卫子夫失散,只是,却从没听他提起过母亲。
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眼眸黯然的男人,平阳是疼的,伸手抱住他的头,轻轻地吻上,无声地传达着她的安慰和鼓励。
母亲的死是卫青心中永远的伤痛,感受到身旁人的暗安慰,卫青只觉得自己一身的包袱轻了一些,原来还是有人心疼他的,而心疼他的还是自己的爱人……
“你打算怎么处置霍去病?”平阳纤手抬起卫青的脸,白色的手指与他黝黑的脸颊相映衬着,煞是好看的。
“让他回家,我看出来了,那小子是偷跑出来,不然小宝肯定是有书信给我的。”卫青揉了揉眉角,半大的孩子能干什么事?
平阳低低笑了一下:“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卫青抬眸,看到平阳眼眸中璀璨的光火,心头一动,微微抬起下颚,想要去一亲芳泽,只是……
卫青皱眉看着那挡在自己薄唇上的小手,露出一丝不满,平阳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巧笑了起来。
“让我把话说完。”
“说。”卫青拉下平阳的小手,怒视着她的小脸。
“霍去病是与我一路同行的,彼时我遇到了土匪,还是他救了我呢。”平阳刚说到此,便感觉到手上一疼,忍不住一声痛呼,嗔怪地看向卫青。
“你遇到土匪了。”卫青整个人都如炸了毛的鸡一般,紧张极了。
平阳吐了吐舌头,不该告诉他的,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
“我没事,是霍去病救了我,所以,我当时就看出来了,眼前的孩子有功底,是个好苗子。下手快准,还懂得用你的名号去吓唬人,粗中有细,是个人才。”
看着平阳对霍去病赞不绝口的模样,卫青有些吃味,扳正了她的小脑袋,薄唇覆了上去……
“唔……我还……没……”说完两个字彻底被霸道的男人吞咽了,将军帐里,顿时温度飙升起来,热红了两人的脸颊。
卫青心里清楚,平阳如此抬举霍去病,必然是想要让他留在军营的,好苗子?什么苗子?粗中有细,有功底,实行军打仗的好苗子……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那孩子虽然年少,但多加锤炼,可以独当一面的……既然他那么想参军,又有平阳作保,他就顺水推舟吧。
“青儿……”好容易从卫青怀里挣脱出来,平阳气喘吁吁地喘气,眉眼带媚地嗔着卫青,卫青胸口一副难忍的火气,如果这里不是军营……如果不是军营……该多好……
“喂,青儿……”平阳看着卫青一头扎在她怀里一动不动,有些疑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僵硬的肩头,却惹来更紧致的拥抱。
“别动……我喘口气……”卫青的声音绷得直直地,平啊也难怪顿时不敢再动,身下的触感几乎烧红了她的脸……
“舅舅!”两人正在艰难拉扯的时候,霍去病一手掀开了帐帘,跟进自己家似的迈了进来,平阳背对着他,此刻看不见表情,卫青窝在平阳怀中,更是看不见表情,只是……这姿势……
腾地,平阳推开卫青站了起来,强自镇定地整理不乱的床铺,却不敢回身,卫青憋得红红的脸赫然暴露在霍去病眼前,只是一双眼眸里的火光几乎能烧死他。
后知后觉的霍去病尴尬的笑了笑:“我,我来问问,我去哪个营?”
“去喂马!”
一声大喝,吓得霍去病噌地一下蹿了出去,可出来之后又顿时懊恼起来,喂马啊……
刘彻看到卫青的折子的时候,脸色不算好看,一侧的东方朔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恼火的帝王,心中却快速地盘算起来。
“东方朔……你居然玩阴的!”刘彻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
东方朔却不惧反笑:“皇上,咱们打赌的时候,可没说用什么方法啊……”是啊,他们赌的是平阳的心意。
刘彻顿时无语,复又埋头看了一遍卫青的折子,实在恼火的厉害,倒不是说他依旧反对卫青娶平阳,而是被东方朔算计,输了赌。
“皇上,大将军连战匈奴,没有败绩,军中威望甚高,功高盖主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皇上应该未雨绸缪。”东方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伏下身子劝说刘彻。
“朕知道,卫青对朕心中有气,但朕敢把军队交到他的手里,就不怕他反。”刘彻啪地合上竹简,目光决然。
“如果有法子化解,为何又要兵戎相见呢?内乱,不仅苦了百姓,更是让外敌有机可趁,一旦大将军反,匈奴必然趁机反攻,不管皇上是否能镇压得了大将军,对匈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东方朔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刘彻沉吟了一下:“卫子夫身居后位,膝下有太子,卫青又是大将军,若要迎娶平阳公主,岂不让他们更加尊贵了。”
“皇上此言差矣。”东方朔呵呵笑了起来,“平阳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平阳公主推举卫皇后,为的是子嗣,但也因为皇后的品德,陈后骄纵,或许适合皇上,却不适合后位。”
无视刘彻几近杀人的眼光,东方朔微微仰起头:“平阳公主有谋,上可牵制皇后,下可安抚大将军,如果平阳公主嫁给大将军,倒是抚平了卫家一切谋反的动机了。”
刘彻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自己想要把眼前的东方朔拖出去砍了的欲望,冷了脸:“陈后的是非,不是你能搬弄的。”
东方朔愣了一下,了然地垂了头,额前不自觉地出了一层细汗,刚刚,自己是在刀口上走了一圈啊……皇上若不是惜他还是个人才,怕早已拖出去砍了,自从陈后前居长门宫,皇上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了。
“下去吧。”刘彻有些疲累地撑了额头,东方朔急忙跪安退了下去。
把玩着手里的竹简,刘彻一会皱眉,一会又舒展……心中的拉锯让他有些下不了决心,平阳拆散了他跟阿娇,但却因为他的帝位赔上了自己的丈夫,他下旨赐婚佘妙儿和卫青,平阳本可以找他大闹,但却安静地出奇,自迁普法寺,却为他保了一员大将,反观自己……似乎有些小心了……
叹了口气,刘彻展开了黄色的绢绸,粘了墨汁,挥洒起来。
圣旨是八百里加急送往军营和平阳府的,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平阳微微红了眼,没有他们那般兴奋,而是一种宽慰。
“怎么哭了?”拿着圣旨,卫青激动地几乎想要大喊几声,但却在扭头看到平阳微红的眼眶后愣住了,“这么高兴?”
“乱讲。”平阳轻轻推了一下卫青的肩头,吸了口气,擦了脸颊,“皇上……长大了。”懂得思考利弊,而不再一味地感情用事了,这让她很欣慰,也很感动。
“娉儿……”卫青动容地看着失神的平阳,伸出猿臂将她裹进了自己的怀中,咬着她的耳朵道,“嫁给我,开心吗?”
“怎么这么问?”平阳瞬间红了脸,羞涩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出来,却被卫青抱得更紧了。
“快说。”卫青坏心地沿着她那乳白色的耳垂向下,惹来她一阵清灵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