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凤蝶儿猛地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差点把老底都揭了,立刻站直身子,匆匆跑开了。
凤承易见凤蝶儿终于停止了纠缠,呼了一口气,亦走开了。
他还得去看看九哥怎样了,他为了救那该死的应尚,可是遭了不少罪呢。
结果找到凤承天和风裳时,凤承易发现,他还不如待在应大将军那边。
一边略显尴尬的唐康见终于来了个人,立刻小跑着朝凤承易过来,并低声道:“十一爷,您可算来了。”
凤承易看唐康眼里明明有幸灾乐祸的笑意,他伸手怒拍了唐康的脑袋一掌。
接着便去看那边两位的战况。
风裳腰间、胳膊上、腿上还不停渗着血,却跪在凤承天的面前,腰背挺得笔直。
凤承天负手而立站着,冷冷凝着她。
“求陛下恩准。”
凤承天却并未回答她,只是对身后的唐康命令:“给她上药包扎伤口。”
唐康道了声是,上前就要来给风裳包扎。
可风裳跪在地上,膝盖向后一退,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不卑不亢道:“求陛下恩准!”
她甚至朝凤承天重重一磕,额上都现出了淤青。
凤承天终是冷冷一笑,一甩宽大袖摆,道:“好,那便告诉朕能让你不顾危险仍要回水中捡拾的东西究竟是何物?告诉朕,朕便允你下水。”
风裳垂下眸:“若小臣要骗陛下,大可扯些谎,譬如娘亲赠的小香囊,爹爹予的传家宝。可陛下对小臣这般好,臣便不愿欺瞒陛下,只能言这件物什对臣极为重要。”
凤承天又是一声冷嘲:“原来你还知朕对你好?”
他还以为她是只喂不饱的小狼崽!
凤承天转了身,便不再理她,只又对唐康下令:“将应大人伤口包好,派人守着,朕不允,她便不能出走一步。”
唐康正欲说,却在凤承天身后看到了什么,他颤抖着声音朝前指了指:“陛、陛下。”
凤承天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便听到了噗通一声。
他捏紧拳,看向溅起水花的湖面,眼中渐染上狠意。
好,应风裳,很好!
便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掉落的那物什是何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锦囊,将锦囊打开,里面赫然有一块令牌。
令牌之上刻着将军两个醒目大字,大字旁是蝇头小楷:应惊鸿。
惊鸿二字被刀剑划过,留下丑陋的划痕。
凤承易站在一旁,凑上脑袋想看看自家九哥手里抓着的那块金石令牌是何物,只是脑袋还没凑近,便狠狠挨了一拳头。
“给朕派人下水!你想看着应尚那混蛋死掉吗?!”
凤承易揉揉发疼的脑袋,心里嘟囔,他就算看着应尚死掉,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正不过一个六品小官。
明明就是九哥自己不想人家死掉,真是——
但看凤承天眼中怒火,凤承易心知自己九哥发起火来,还是莫要去惹,立即拔腿去找士兵要下水。
忽而凤承天又叫住了他。
凤承天将手里包着令牌的锦囊递给凤承易,嘱咐道:“若她不愿上来,你便将这锦囊随意丢在一块地方再捡起,交给她。”
凤承易接过,本想着要打开看看,但随即被凤承天的眼神慑到,怯怯道了声是,便再不说了。
只是他又悄悄瞥了眼凤承天的手,九哥方才递给他锦囊时,手似乎在抖?
他心下忽而一惊,可不是会抖吗!九哥自幼时落水后,凡是一沾水事,必定是这般模样。
今日还算状况轻了些,往日里势必要将自己关于屋子一宿方好。
凤承易不敢再多话,想着快些把应尚救上来,九哥才会快些放心去治伤。
只是他才转身,凤承天便又叫住了他。
凤承易无奈回头:“九哥,又有什么事啊?”
“莫告诉她这锦囊的事,不然《诗经》罚抄百遍。”
凤承易苦恼:“九哥——”
九哥太过分了!
———
风裳腰间被刀划开的伤口一直渗着血,而在应惊鸿面前为他挡着刺客时,腿脚也被划了几刀。
她的腿初复原,本经不得这般折腾,可她无法。
她把他的令牌丢了,那是她如今身边唯一的、可以用来在心中思念漫涨时所怀念他的事物。
她不知她赠他的青铜鱼符可还在?总之她无意得来的令牌是绝不舍丢掉的。
只是,掉在了哪里?
在她与刺客水中争斗时,水上游船依旧向前行进着,直到她被救上岸,游船依旧行进,她如今所处的位置根本不是当时与刺客争斗时的位置。
水面景致几乎一样,随着自然的变化亦是瞬息万变,她根本不可能再找到当时的位置。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点一点的摸索。
可饮凤湖这般大,她该怎么找?
她身上的伤痛无时不在提醒着她,她再这般找下去必会出事,可若不找...
不行!
不知为何,风裳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凤承天冷冷凝着她的模样,他那样一副风华公子面庞,即使冷着脸,依旧好看。
“应尚,那掉在水中的东西重要,朕的性命于你来说却从未算得重要!”
他的性命...他好好活着,又何故扯上性命一说?
可风裳除却此,更疑惑地是她自己,她为何不愿告诉凤承天她丢掉的其实是应惊鸿的令牌。
从一开始,凤承天就知道她喜欢着应惊鸿,即使告诉他,也没什么。
可为什么,她不敢?
风裳渐渐将手捂到自己的心口,那里有点奇怪的感觉。
前方忽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风裳眼前一亮,心中微动,便立即朝前游去。
但快接近那事物时,才想起,令牌是装在锦囊中的,怎会发光?
那这发光之物又是何?
那光芒似乎是来自水面之上的太阳光,风裳好奇之下便见发光事物忽而一动,朝她急速而来。
她仔细一看,心下咯噔一声,是把剑!
而随着剑出现的,是本已消散的黑衣刺客!
不是说都撤了么?怎么又被她给碰上了一只?
她在一瞬之间细细反省了一番,觉着自己最近没作何坏事。
眼看剑朝面门直刺而来,风裳未带任何武器,只能险险躲避。
想起之前在水中与刺客较量时,双方动作都挺笨拙,此时应也不会立马攻击到她,只要她尽快朝湖面游去,应是不会有何问题。
只是风裳的想法似乎有些错了,这位刺客难不成与之前那伙人不是一伙的?动作分明比之前刺客要灵活上许多。
能在水中潜伏这么长时间且不动,看来是水中“常客”。
风裳在险险躲避攻击时,竟还有闲暇联想到先前入水中的刺客个个蒙着面巾,但在水中不但不似她与应惊鸿等人般陷入昏迷,反而将他们几人围攻了颇长时间。
面前刺客与先前那些刺客分明是一伙人,水中功夫俱了得。
但为何这个刺客要比之前的一伙要身手好上许多?
风裳想不通,眼前这位老哥也不计划给她机会想通。
刺客从水下随意捡了块石子,看准了风裳身上渗血的伤口,便疾射而去。
风裳吃痛,下意识用手去挡,刺客抓紧时间,便拿剑朝她刺去。
风裳心下大惊,但此时即使向后游,也已是来不及!
若这回死了,凤承天想来是要嘲笑死她了。
“应尚小心!你们给爷上!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