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不知您是应大将军手下之人,多有得罪,还望应尚大人饶过小人。”
风裳看着被瘦小兄把在手里的金色令牌,心里又如被数根针扎刺般。
那酒店掌柜家千金陶小姐送与的令牌倒果真还有些用处。
她知这令牌是弃之不用的,但未曾参与过凉州之战的士兵则不一定知。
是以她才抛出应惊鸿的令牌,以解此刻燃眉之急。
她佯装十分大气地挥挥手,道:“无碍,应大将军只是派我前来与北衙禁军相互学习,好取长补短,却不料阴差阳错,我竟被伍大人冤枉关至此。尔且将我放出,待我回应府禀告将军,到时解开误会,一切自是皆大欢喜。”
瘦小兄在军中之所以被欺负,一是因他长得瘦小,二便是因他来自乡下,见识颇少,对于政治事情一概不知,譬如,应惊鸿怎么可能有权力派人参与到北衙禁军中?
即使参与,也只能是派探子暗中插入,不可能暴露身份。
但瘦小兄不知其中来龙去脉,只怕自己得罪达官贵人,害了自家老小,于是急急拿出钥匙,将风裳放了出去。
风裳想着,偷偷溜进大长公主府中一看,天明前便回来,将无人发现她偷出去过,这样瘦小兄也不会受何惩罚。
她从瘦小兄手里抢过令牌,仔细擦了擦,又收到怀中,这才推门出了牢狱。
西内苑众人于深夜之内早已停了训练睡去,此刻极大的苑中安静寂寥,远方月牙弯弯,星子闪闪,长安夜色,果是醉人。
风裳负手挺直站好,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顿觉心情大好。
方才迈步而出,左脚还未踏到地上,一只凌厉银剑便朝她脚下横扫而来。
她立即收腿去接来人招式,夜色朦胧中,她看到来人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端的一副江洋大盗模样。
她心下又是一惊,这难不成又是来暗杀她的?
西内苑设置军牢的这片区域并无其他人所在,独有她被关押。
看来,这人想取的就是她的命。
又是那穷凶极恶的平乐公主凤蝶儿派人来杀她?
娘的,她以后要娶了这丫的,非天天家暴整死她不可!
风裳受了伤,又加上她分明感觉出来者武功极高,这段位,似乎要比应惊鸿还要高上些。
她应风裳今日就挂在西内苑大牢了么?
但渐渐的,风裳发觉来人似乎目的并不在取她性命,而只是——捉弄她。
她身上的伤口在挣扎中裂得更开,体力也慢慢不支,更何况手中无一兵器,还得险险躲避来人手中银剑。
她的身体摇晃而起,最后便朝来人直直倒去。
那人即刻丢了银剑,将她抱到怀里。
风裳急促喘着气,伸手将那人脸上面巾扯了下来。
看清模样后,她苦笑一声:“皇上何故捉弄风裳?”
“你又何故要逃出大牢?”
“觉得好玩。”
“朕亦然。”
风裳闭了嘴,不再言语。
她其实有很多反驳的话可以说,可以把面前的凤承天说个狗血淋头。
但,她不敢。
这人是皇帝。
那日她已触了龙威,他这人心狠,不一刀解决她性命,反是将她送来这不给人活路的地方来日日折磨。
她此刻若再口不择言,不定这厮要怎般折辱她。
男人将她打横抱起,足尖轻点,上好轻功便带她飞到了军牢的屋脊之上。
屋脊上,望天边月牙,那月牙似乎又大了些许,仿若就在他们眼前,只要一伸出手,便可触摸。
风裳伸出手,的确试着摸了摸,凤承天却抓住了她那只狗爪子。
“受了这般重的伤,怎还乱动?”
风裳凝着面前如神又似妖的风华男人一眼,只道:“那皇上既知微臣受了伤,又为何要与微臣对剑许久?”
凤承天神色漠然,看着她,眉微蹙着。
良久,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她衣服扯开,又把她翻了个面,让她背朝他。
风裳反应过来,立刻挣扎着用手要护住自己身体,却被凤承天从她腰上解下的腰带拴住了双手。
他的手将她的衣物一层一层拨开撩起,最后,裸背相见。
风裳急出了泪,也不顾面前男人身份,开口便骂:“你混蛋!放开我!你怎能对一未出阁女子这般做!”
凤承天将风裳抱在膝盖,女子柔软的身体因着挣扎便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他的眸子里依旧一派清冷,没有丝毫**颜色,只从怀里掏出药来为她背部伤口上了药。
他的手似与他的眸子一样,天生带着魔力,明明药物激着伤口刺疼,但在他温柔的手法中,风裳竟慢慢安静下来,下巴磕在他膝上,低低呜咽起。
她来到长安,即使哭,也不愿让人看见,包括白逍。
可此时,她确实忍不住,管她面前是皇帝还是谁,她想哭了。
心内实在委屈。
她的身体,凤承天竟然是第一个看光的人!
不是她心中欢喜之人。
“哭什么?朕碰你了?”
风裳感受着凤承天在她背部伤口涂药的手,抽噎道:“你此刻不就在碰吗!”
男人却从喉间溢出丝笑:“哦?朕说的碰可不是你口中的碰。男女之事,应公子难道尚自不懂?”
风裳抽噎着抽噎着,一下哽住了,差些呼吸不上来。
凤承天便把手放到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帮她顺着气。
像幼时夏夜她嫌热,娘亲便整夜扇着扇子为她驱逐炎热。
此刻,凤承天的手放在她背上,让她心里竟是莫名涌出暖意来。
她与他,其实好像还不太熟。
“和朕说说,今日为何擅自逃离大牢。”
风裳为防从男人膝盖上掉下去再顺势滚到屋檐之下,摔个终身残废,是以,两只手紧紧扒着他腿上衣服,一边回答:
“你家皇妹喜爱严华,你家皇姑就缠着人家夫人不放,隔三差五找去谈话,再开朗的姑娘小姐都有想不开自杀的一天。”
凤承天将她往怀里又抱了抱,把她背上衣服又掀开些,好让伤口透透气。
随即道:“可若你今日再冷静些,再多想些,苏荷便无此灾祸。”
风裳懊恼,低声道:“可我当时哪可想那么多。”
“应风裳,可还记得应惊鸿归都那日,你在西市街头与我所说?”
“我说了何事?”
凤承天停下手中为她抚背的动作,眸子里划过复杂,他道:“你问,似我这般整日心机沉重,不会夜夜睡不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