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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丫头”终究是“小孩”

第二天的化验报告并不乐观,看着血常规里上上下下的多个箭头,听住院部医生说:仍需住院观察。

然后就是阿姨请假陪在病房里,圣玲成了一位乖宝宝。

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不一样的色彩,不同的情景呢?

你说,2500年以后,我们还会遇见同样的人,会做同样的事,那么我们可以为了2500年以后的相遇变的美好一点,从此刻开始,我们努力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呢?

“阿姨今天给你去学校请假的时候,你们老师说,班上一半的人都感冒请假回家了,所以放假一周,所以别担心你的课会落下了。”

圣玲每天都睡的天昏地暗的,体温总是在晚上开始飙升,第二天用了药物以后,再降下去。

“阿姨,”圣玲有点干涸的嘴唇,已经有了纹路,“您要不回去吧,这里有医生,”因为在医院也不怎么说话,嗓子也有点沙哑了。

“没事,我都在单位请好假了。”看着面前的人一直都照顾着自己,她突然有点想哭。

你说,古人所说的血浓于水,是不是真的是至亲的人,才能心无芥蒂呢。

圣玲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才出院,但之后的几天依旧是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中。

“你看你这么瘦,看来平时吃的还不够多,抵抗力比较差。等病好了,阿姨给你买点虫草,给你补补。”

这几天为了照顾圣玲,她都几乎没有去看过小恩,每天只是打电话回娘家问问小恩的状况。

“现在已经退烧了,至于咳嗽的话,这几天多喝冰糖雪梨,会好起来的”她用她柔软的手,轻轻的摸着她有些发油的头发。“今天晚上洗个澡吧,之前发烧的时候,也就只给你擦了下身子,黏糊糊的一定很难受吧。”

“还好”圣玲犹豫了一会,“阿姨,你和我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她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其实阿姨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是爸爸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因为长期在工地的关系,皮肤晒的黝黑的,看起来感觉有五六十的年纪。

这半年的相处,圣玲一直都觉得阿姨是个温柔有学识的人,即便有时候小恩淘气,她都没有打骂他一下,或者有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了她一点,为着她心中的那一点芥蒂和在意,阿姨都没有因此而对她疏远。这是教养,也是修养。

“恩......”她可能没想到,圣玲会突然问她这个,“你爸爸人很好,真的很好。”

她嘴角微微勾起,用“很好”概括了她的爸爸,却没有说他们的相遇。

是因为是好人,所以才嫁个他么。

但是,他真的是个好人么,好到,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看她。

“圣玲,如果说,阿姨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一定要和我说,但请不要去偷偷记恨你的爸爸”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依旧温柔的话语,让人没有能力去拒绝。

“不会,”自己终究不会去记恨任何人。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想着自己,永远都不会去记恨任何人。

但是多年以后,她却把陆萬记得死死的,那时候的她才知道,原来要记恨一个人,是那么的累,那么的不由自己。

元旦的时候,陆萬准备了好多节目,难得的假日,难得的可以像没有顾虑的小孩一样玩耍。结果,学校因为一月的全省英语比赛,而把参赛的几个人都召回了学校,进行赛前的紧急培训。

“要不晚上一起去龙泉山看夜景吧”林深看陆萬收到学校发来的培训消息后,一脸的吃瘪状。

“龙泉山?”圣玲虽然来Y市半年了,但取过的地方也很少,除了学校和家两点一线以外,就是最近因为流感,而变的熟悉的医院了。

“那儿可以看到Y市所有的夜景”陆萬说。

“好,我们去看夜景”那是圣玲第一次一拍即合的说出口,是因为,对于陆萬,她已经不再有防备了。

你说,我应该让自己走出心的了牢笼,至少,该走出自己的城堡。

你说,我可以拥有朋友,我可以不是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你说,我可以因为他们,变的更好。

可是,你说的都是结果呀,我怎么变的更好呢,我怎么能成为像林深一样的人呢?你看,你都没有告诉我。

2009的最后一天,圣玲穿的像个棕熊一样,在吃完了阿姨煮的冰糖炖雪梨之后,和爸爸阿姨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着卫视的跨年晚会。

没有小恩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

那一年,韩国某子团体刮着韩流的热风席卷了中国之后,却在年底,因为队长的解约事件而让粉丝措手不及。那一年,国内的某组合效仿着韩国的造星体质,在娱乐圈风生水起。那一年一位有名有利的大艺术家辞世。那一年,又有草根因为选秀节目而一跃成为了明星。

你看,无论圈子里怎么变化,都会因为时间的转变,而变的平淡。人来人往,都依旧可以在年末的时候,一起庆祝新一年的到来。

在新年即将到来之际,圣玲接到了远在边疆的电话。

每周周五一个电话,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只是年末的最后一天,部队允许给家人报平安。

“记得好好生活”电话那头,总是传来很好听的低沉的声音,和陆萬一样好听。

“还有,”那头的他停顿了一下,“我后天开始要去执行部队的任务了,那边,没有信号,你给我写信吧”

他说“圣玲,有时候心里的芥蒂,往往会在今后,让你后悔莫及”

“你总是教导我一些让我很多年以后才会明白的事”圣玲浅笑着,手指把玩着左手带着的电子手表。

他突然爽朗的笑着说“丫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像永远都没有长大。”

“我已经不小了”圣玲嘟囔着说。

“对了,我明天,要去Y市看夜景了呢,陆萬和林深带我一起去呢。”圣玲突然想到明天晚上的活动,突然开始期盼起来了。

你看,人有了盼头,日子才会过的不那么无聊。

电子表的滴滴声已经开始叫嚣了,那每周的五分钟,也许以后也就没有了盼头。

“如果我在那个城市,不适应怎么办。”那是在和他别离时,看着剃着寸板头的他,穿着军人的衣服,和她在火车站台上送行时的场面,他比她再高一个头,临走时,一如既往的摸摸她的头,然后背着行李箱上了火车。

他要去边疆守卫,她要去Y市尽孝。

“那我每周五晚上八点给你打电话吧”

于是,她有了在陌生城市的期盼。每周五的五分钟。

她每周都想着,怎样在五分钟,把一周的话都简洁明了的告诉他。

她有了一起上下学的同学。

她有了一个没脸没皮蹭吃饭的朋友。

今天小恩已经开始在用磨牙棒了。

她今天的英语作业是市一中的同学给她辅导的。

她总是会给他说一些家长里短的细碎小事,他也总是很细心的听着,也不会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

“以后都不能听到你的声音了么”手表的提示声依旧想个不停,让人突然变的烦躁起来。

“丫头,给我写信吧,漂洋过海的想念,会更让人有盼头。”

“新年快乐”

“恩,新年快乐”

圣玲的喉咙突然有点痒痒的,这句新年快乐,是承载了她在Y市,在没有遇到陆萬和林深之前,在一个人孤单的流浪时,唯一支撑她能过完周五,又期盼下一个周五的时间。

你说,你说,你说。

你总说,那些长者和智者的故事,你总告诉我,那些心境不是我这个年龄该去辩解的,你看,你比我多活了五年,多见识了五年的世界,是不是,我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学生,永远在你的眼里,只是一个“小丫头”呢?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电视机里,播放着那一头的人们,说着新年愿望,欢呼雀跃的。只是,此刻的你们能大声的说出愿望,是边疆的无数战士,把孤独和寂寞带在身旁,孤守在那片疆域换来的。

“新年快乐”圣玲摸了摸左手腕的那个电子手表。

那一夜,她捂着被子,尽量压低了咳嗽的声音,却咳了一夜。捂出了一身汗,涨红了脸颊,直到天明。

2009年跨2010年,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跨年了吧。

一场大雨过后,你说,会有明媚的太阳,偶尔还会有彩虹在天边。

可是,我来到Y市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挂在天边的彩虹了。

你说,城市的灯火,是可以照的黑夜,都比白昼亮的。

你说,遇人一定要笑,这样别人才会喜欢你。

你说,永远都不要记恨别人,因为没有人会亏欠你到你需要用美好的时光,去记恨他。

你说......

天亮了,又会是崭新的一天,但是啊,我还能再盼到你清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么。

2010年,已经到来。

你说,城市的灯火很美,但我觉得,城市的烟火,更美。

一簇即逝的绚丽,也许是短暂的,但是人们会因为眼前的这一瞬间,在心里记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去厌烦她。

多年以后,当圣玲在A市的机场,看到略带疲惫的林深,站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那些生命中的过客,都教会了她成长,但林深,却教会了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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