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小卓和安洋,书上说像他们这种关系会被称为“青梅竹马”。
安洋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时三岁,那会儿,他可不觉得这是个好词。原因则是,郎小卓骗他说泡泡糖咽下去会死,并趁乱搜刮了他所有的零食与玩具,扬言等他死后,她就会以哥们的名义坚强的继续活下去,替他看遍世间美景,吃遍鲍鱼龙虾大闸蟹…..
小区里的栀子花开了一年又一年,院子里疯跑的孩子们也一点点长大。后来,安洋慢慢发现其实郎小卓也没那么糟糕,甚至还有点…可爱。比如那次,一个又高又壮的高年级男生来找茬,学着电视剧里大坏蛋的语气阴森森地说“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当时好多女生都吓哭了,唯有郎小卓,她四下学么了一根棍子就冲了上去,并霸气回怼“明天阴转小雨,本来就没有太阳”。
…….
岁月静好,他们似乎从未想过这样平淡纯真的生活会在某日因为一个人或是一点事而打破,就像小区里的栀子花,每个夏季都一如从前的芳香四溢。
初二那年,安振邦开了辆崭新的奥迪车回来,一时成为了热议的焦点,大伙都夸老安有能耐,肯定是发达了,可殊不知当晚,安振邦和苏美茹大吵了一架。硝烟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在安家四处疯狂弥漫的,愈演愈烈。
十月的北方小镇,蔚蓝的天空澄澈如洗。
“不合格,重来!”体育老师临时有事,于是安排体委石磊带大家练习跳远。石磊第n次吹响哨子,每次针对的对象都是沈雪。
沈雪是个体重超乎常人的胖女孩,胸大屁股大,跑起来身上的肉像是能甩出肥油似的,也是因为胖,她一度很自卑。
沈雪不敢顶撞石磊,尽管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还是反复跳跃着同样的动作,让人看了可怜又可笑。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沈雪虽是动作不规范,但勉强也能过过关,石磊明显是在成心捉弄她。
一些好事的男生上去起哄。
“你说沈雪那胸脯子咋那么大呢,像塞了俩气球似的。”
另外一男生对着沈雪助跑时会兀自跳舞的胸脯吹了声口哨:“这哪是胸脯呀,简直是胸器。”
女生这边也不消停,因为只要沈雪不过关她们就不能解散。某女生连连抱怨:“你怎么那么笨呀,拖全班后腿。”
旁边的郎小卓嫌她太吵了:“行了行了,要不你替她跳去?”
“哼!”女生撇嘴不说话了。
就在同学们众说纷纭的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闯进了大家的视线。他没穿校服,黑色帽衫上印了一个大大的骷髅,短发清爽,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是不曾落过一粒尘埃,他嘴角带着戏谑的笑,不但不反感,反而让人看了很舒服。
他拍拍石磊肩膀:“哥们,差不多得了,别难为一个女生。”
起哄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石磊愤怒回头:“你谁呀,别多管闲事。”
男生又说:“我是在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有栽别人手里的时候,做了缺德事是会招报应的。”
“那也不用你管。”话罢,石磊毫不客气的挥起了拳头。
所有人都以为这下男生要遭殃了,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男生右手顺利低档住了来势汹汹的拳头,同时左手牢牢抓住石磊肩膀,一个完美的过肩摔,石磊后背着地。
大快人心!
“好!”人群中,郎小卓率先叫好,许是很久没犯浑的缘故,所以看到这一幕时兴奋的不得了。
男生将目光转移到这边,对着郎小卓邪魅一笑,吹了个口哨。
“真帅!”某女生感叹。
郎小卓赞同的点头:“是呀,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那边,石磊从地上爬起来,身为体育委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出丑,他难堪极了。
他正要还手,这时体育老师来了。石磊得意一笑,他的靠山来了,你就等着被训的!
体育老师打量着男生:“你是哪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
男生不卑不亢:“报告老师,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新来的就这么嚣张?”
“报告老师,我很谦卑,只是看到不顺眼的事就想管管。”
这时石磊插话:“老师,我们练得好好的,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上来就打人。”
体育老师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不用担心。石磊可是体育老师十分器重的学生,他哪舍得让学生吃亏。
体育老师捏了捏男生肩膀,发现他虽然瘦,但肩膀很硬实,身高也要比同龄人高一些:“小子口气不小嘛,有本事从这跳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耐有多大。”
男生依旧从容不迫,他来到起跑线前,后退几米远,之后弓着腰,双手紧握成拳,两眼盯准前方。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郎小卓按耐不住兴奋,大喊:“加油!”
不善于运动的安洋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示意她闭嘴。
男生突然抬头,甩开大步,一阵健走如飞的狂跑,只见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他稳稳的落在七米外的坑里。
“好!”所有人都瞬间沸腾了。
体育老师也惊呆了,难得的体育健将,顷刻间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小伙子真不错,叫什么名字呀?”
男生傲娇的整理了下发行:“不好意思老师,我该去报名了。”
够拽!
他话罢潇洒转身,背后女生们一阵唏嘘。
“太帅了!”
“还行吧,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像安洋那种温润如玉的男生。”
……
上课铃响起,同学们各自回位坐好.郎小卓依旧对体育课上的一幕念念不忘,一个过肩摔太霸气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有机会一定得好好请教请教。
“哇,是他耶!”
郎小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桀骜不驯的俊俏容颜。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
他两手插兜,还是那副欠揍模样:“我叫江树铭,刻骨铭心的铭。”
郎小卓后面、安洋同桌有个空位,于是老师便将他安排在那。
从讲台到桌位,短短一段距离却让他走出了明星走红毯的既视感,这人气质的确不一般。
路过郎小卓身边,他拿起他桌子上的作业本,看了眼名字:“你叫郎小卓?”
“是呀。”
待江树铭坐好,郎小卓又忍不住回头,衣服崇拜目光:“你那过肩摔太霸气了,能教教我不?”
江树铭双手环胸,语气玩味:“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没有白教的道理呀,到时候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可就不好了。”
“那怎样你才能教我,你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条件您尽管提。”
江树铭微眯双眼,享受的像个大爷:“我保温杯里好像没水了。”
郎小卓立马会意:“下课我去打。”
“刚才跳远的时候好像扭到脖子了。”江树铭简直是趁人之危。
为了学到这门技术,郎小卓咬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下课我给您按摩。”
江树铭十分满意,小丫头有眼力见儿:“叫师傅。”
“师….”郎小卓的傅字还没来得及脱口,就见这时安洋食指曲着敲了敲桌子,语气冰冷:“郎小卓你吵到我了。”
好吧,郎小卓禁声。
江树铭一时也搞不清他的这位为同桌什么来路,他用书挡着脸,小声问郎小卓:“徒弟,我的这位同桌是不是很不好相处呀?”
“呃,是有点,习惯就好。”,毕竟,她郎小卓处了十多年了,也没摸清安洋到底啥秉性。
一旁安洋一脸黑线,明面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他将他们的对话听得真切。一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一股酸味直往鼻腔里灌。不行,他不能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