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茵如临大赦,连忙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她还没走两步,身后的苏瑾又突然说道,“阿叶说已经有了奸细的眉目,晚上正准备把她揪出来。晚上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躲到房间里面睡觉吧。”
“奸细?”刘茵的身子背着她,低低说出了一句。
“是啊,”苏瑾状似无意的说道,“阿叶说的也不清楚,不过听她的意思,似乎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就等着她晚上自投罗网呢。”
“多谢主子。”刘茵忽然转过身子,恭恭敬敬的向苏瑾鞠了一个躬,“小的先去忙了,主子也先去沐浴吧。”
苏瑾勾唇,转过身去,然而袖中的手帕滑落,掉到了地上。刘茵见状,弯腰替苏瑾捡起了帕子。
“主子。”苏瑾低头看着刘茵递过来的手帕,伸手去接,可刘茵却是拽紧了帕子,“听说主子也没有什么武功,若是见着了奸细,主子也该小心些。”说这话的时候,刘茵终于抬起了头,先前的胆小怯懦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意义莫测的笑意。
苏瑾扬眉,冷诮道,“去忙吧,晚宴见。”
“晚宴见,也希望主子能喜欢小的做的饭菜。”刘茵又福了一个身子,转身匆匆离去。
身旁的明歌越发的有些看不懂苏瑾的行径了,抓奸细的事情一直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整个卿元阁中知道的人并不多,苏瑾如此,不是间接的把消息透露出去,并且让奸细有时间可以准备吗?她抬眸,疑惑道,“小姐,明歌不明白。”
她不明白,苏瑾这样做对卿元阁能有什么好处?
苏瑾收回目光,冷然道,“明歌,好好盯着她。”说着,她又丢给明歌一瓶药,“等着晚上好好看戏,不要轻举妄动。”
明歌愣了愣,越发的有些不解,“这个是什么?”
苏瑾推开了浴房的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你只需盯着那刘茵,到时候也许派得上用场,”她挑眉,补上一句说的,“不过是以防万一,不亲自进狼窝,怎么知道狼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明歌听的一知半解,但因着是苏瑾的吩咐,明歌选择了一切造做。临行前,苏瑾还特意叮嘱道,“要是真被我猜中了,就老老实实换了,撒上这个就好了。”
明歌听的越发迷惑,但还是怔愣的点了点头。既然是主子吩咐了,那她听了就是。
房门关上,春雪为苏瑾退下衣衫,嘟囔道,“小姐,春雪也觉得那刘茵着实可疑。”
“哦?”苏瑾扬了扬嘴唇,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春雪也是日常出入厨房的人,哪有人在厨房做事能伤到手腕的?还有啊,她和小姐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看起来怪怪的。”
“是与不是,晚上便能知晓了。”苏瑾踏入浴桶之中,热水没入脖颈,让她一天的疲劳都尽数散去,随后她遣退春雪,浴房中也只剩下了她一人。
其实刘茵究竟是不是奸细,并非是因为她手上的那道刀疤,而是因为刘茵转过身来说的那句多谢主子。她的头压的极低,可苏瑾还是看到了她抬头那一瞬间眼底划过的一丝寒芒和狠厉。
她一开始明明还只是憨厚,胆小怕事的模样。可苏瑾只是故意说了一句阿叶已经寻到奸细,刘茵的神色就已经变了。
……
当夜,卿元阁的大堂里喧闹不已。卿元阁沉寂太久,已经很久没有为什么事情而大摆宴席过。以前,怡妃创立卿元阁的时候,办过一次。后来,怡妃嫁入皇宫的时候,副阁主为怡妃能嫁给喜欢的人而高兴,这才又摆了一次宴席。不想,十多年过去了,卿元阁再摆宴席,却是为了卿元阁内未来的女主人。
怡妃去世之后,卿元阁还曾经历过一次换血,很多人觉得没了怡妃,卿元阁也就没了灵魂,是以当时都纷纷跑去向副阁主要圣水离开卿元阁。然而,阿叶转身却赐给了她们一碗毒药。怡妃案件未明,但凡想要离开卿元阁的人,都将视为嫌疑人。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再说离开卿元阁了。
如今卿元阁剩下的老人仅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再有的都是后来加入的。苏瑾才进入大堂,阿叶就已经迎了上来,她领着苏瑾来到主位上坐下后,这才让卿元阁的一众姐妹们都入了座。
明歌也很快的就回来了,她来到身侧后,脸色有些不好。她弯下腰,凑到了苏瑾的耳旁,“小姐,你可知我……”
苏瑾抬手,打断了明歌的话,问道,“可是换了酒?”
明歌抿唇,说道,“换了,可我还是不明白。”
“你明白那么多干嘛?”明歌一噎,眼见着苏瑾转头,看向了底下的一群人,“说起来,我一直身在闺中,从未接触过江湖中人。如今看到咱们卿元阁的姐妹们,才知道什么叫做英姿飒爽,女中豪杰。”说罢,她倒了一杯酒,执起杯盏说道,“这杯酒,便是敬各位姐妹的,以后还望姐妹们多多照顾了。”
苏瑾仰头,顾自饮下一杯酒。明歌敛眉,看到苏瑾在喝下去的一瞬间往酒里扔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她愣了愣,就见苏瑾也替她倒了一杯酒,又不动声色的往里头扔了一颗药丸,紧接着才把酒杯递给了明歌。
“这么高兴的日子,也喝两口吧。”
明玉接过酒杯,陷入了沉思。以前的时候,明歌听明玉说起过苏瑾的事情,大多是说小姐聪明过人,对事总有自己的判断和主张。可是,从苏瑾进入卿元阁的所作所为,她都有些看不懂。尽管她深知苏瑾不会害了卿元阁,但依旧很好奇。
她好奇,既然小姐心中明白刘茵有问题,为什么不找副阁主商量,而是选择了单独行动?蓦儿,明歌仰头,还是直接饮了下去。
一杯酒饮下,顿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明歌很少饮酒,甚至是不敢饮酒。以前是没机会,后来是因为当了暗卫,她需要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所以这才与酒绝缘,不敢饮半滴的酒。今日,算是她第一次破例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