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数日下来,叶罗与南宫瑜的谈判都以失败宣告结束。
南宫瑜像是打定了主意,紧咬着时夕不放。而这些日子里,穹明甚至乔装打扮,找寻了各个帐篷,始终都没能看到时夕的身影。如此找了五日以后,穹明便确定时夕已经不在榆关。许是在到榆关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时夕悄悄转移了位置。目的就是为了避开他们,好让他们手中的这个筹码能用的更加的妥当。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之后事情的走向,将会比自己先前远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
而一旦时夕真的成为了质子,那不管回去之后,叶罗如何向国君交代,只怕二皇子在国君眼中的分量都会直接下降。叶罗为了得到皇上的喜欢,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如果此次因为这件事而使得国君再度对二皇子冷遇,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流水。
穹明,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营帐里,一向急躁的青阳已经耐不住性子,气的在营帐内来回踱步,嘴里还犹自不停下骂道,“他奶奶的,这个辰国皇帝也真是过分了,这都几天了,不管给什么条件都是不松口,从头到尾只说要五皇子留在辰国当质子。嘴里说的漂亮,说什么只要五皇子成了质子,他必然在十年之内,和罗元国持续友好邦交。可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就叫人直接带兵攻打我罗元国。而且,而且……”他咬牙切齿,继续骂道,“国君必然会将这件事怪罪到二皇子身子。加之国君疼爱五皇子,到那时候,一旦辰国皇帝提出什么要求,我们罗元国都必然受制于人!哪怕是再无耻的条件,我们也只能被迫答应!”
穹明叹息,转头看向叶罗,只见他端坐在那儿,低头品茶,面上并未有太多的波澜。
叶罗是个善于隐藏的人,自那日以后,叶罗似乎不曾再为苏瑾的事情难过过,而时夕的事情,他似乎也并不急躁。只每日的与南宫瑜进行谈判交涉,条件越给越多。奈何南宫瑜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给的条件究竟有多好,嘴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朕,只需要罗元国的五皇子到我辰国当质子。只需十年,十年之后,辰国必然将五皇子安然送回罗元国。
……
这件事,看似可以答应,可辰国的国力向来不弱,此次交战,虽然辰国损伤较多,但罗元国实际上也没有占多大的优势。
十年时间,足以改变许多,这些,都是没办法去赌的。
想到这里,穹明问道,“二皇子可是还有别的对策?”
叶罗微微一顿,而后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须臾,他道,“没有。”
“如果谈判一直都只能如此,我们又该如何?眼下唯一能确定的是五皇子已经被送出去,而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恐怕就越危险。依我看,我们这个时候当尽早的撤离榆关。”
“离开?倘若我离开了,就此安然回到了罗元国又能如何?”叶罗自嘲笑着,“罗元国百姓皆说我备受恩宠,日后必然有机会继承国君之位。可这些话,落在父皇耳朵里,尚不是忌惮与我?否则的话,这几年七弟犯的错何止一件?可是父皇呢,何尝重罚与他?在父皇眼中,七弟一直都是限制我的一个旗子。现在,五弟出现,我自己回去,受到的冷遇只会更多。”
穹明咬唇,心中自然也是明白。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能因为五皇子将自己也搭在了这里啊!
“再不然的话,我们回去时候使用骨……”
“不行,我若要得天下,必然是要先得其民心,顺其天意。否则的话,一切都只是徒劳。至于骨笛,不过是我复仇的一个筹码罢了。”
穹明沉下脸,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叶罗垂下头,没有说话。穹明看着他,私以为叶罗应该也是没了对策。
是啊,如今这状况,他们如何能有对策?
见两人都沉默了,,青阳挠了挠头皮,气道,“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难道我们现在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敌人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我们还只能乖乖的听话,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青阳的形容颇为形象,现在的他们,的确是像极了架在火上面的鸭子,等着火变大的时候,他们都要变成烤鸭,任人直接分了吃掉。
像这样被动的情况,他们还从未遇到过。也就遇到了南宫瑜之后,时夕被抓,一切被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变化。
偏叶罗固执的很,他拥有骨笛,却只想着用来对付叶氏那拉。至于皇位,他一直都是只想用最顺其民意的手段去夺。可这天下,自古以来都是留着最多的血,不顺其民意,也顶多是让一些百姓有了一些口舌之说,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五皇子不倒,七皇子不死,国君心中不肯直接认可二皇子,那二皇子又该如何夺得这天下?!
然则,令穹明更没有想到的是,已然没了办法的叶罗,在第二天的时候,竟是独自做了一个他和青阳都不知且还不认同的一件事。
……
主营帐内,南宫瑜坐在桌案前,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扣打着桌面。
底下,叶罗站在那儿,正等着南宫瑜回应。
旁侧的青阳已经被气的脸色通红,他几次想冲上去,直接拽走叶罗。但是,同样生气恼怒的穹明,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冷静,拉住了青阳。
好一会儿,叶罗挑眉问道,“如何了?这等交换应该算不得吃亏吧?此前你不要城池,不要每年的进贡,要的始终是一个质子。如今我的这个条件,也算不得违背你最初的意愿。”
话音落下,南宫瑜的手蓦然停了下来。他那黑色的眼眸底下暗沉深邃,让人望不尽眼底,也看不出他此刻想的究竟是什么。
好半天,南宫瑜动了动嘴唇,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可知,贵国的五皇子现在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