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染儿白了她一眼道,“娘娘说了,嬷嬷不管怎样也是真受了两下板子的,明玉的力道说轻不轻,这屁股总归是要疼上几天的,所以娘娘特命我来给你送药。”
听罢,嬷嬷大喜,连忙道,“多谢娘娘大恩。”
“你先别急着谢,娘娘还说了,嬷嬷要是嘴巴不严的话,他日所受之苦必然会是加倍的。”
“老奴明白,今日德妃之死,便是因为老奴看护不当所致,老奴甘愿受罚。”
“那便走吧,先去你此前的房间里头,将药擦了。”
“好嘞。”嬷嬷应着,便领着染儿去到了一侧。随着两人入屋之后,嬷嬷就立即听到了阿福公公的声音,他似乎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进来,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在把德妃的尸体搬走。
嬷嬷侧耳仔细听着,只听那阿福公公道,“小心搬着,皇后娘娘说了,德妃与徐家虽然曾经犯了许多的过错,但这厚葬还是需要的。”
话落,一个小太监道,“我本还想着这好死不如赖活着,谁能想到,刚刚一进去的时候,就闻到里头一股子的恶臭味。这德妃生前是多么孤傲的一个人,怎么就死后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去,你一个奴才议论这些做什么,好好做事!”说完,便是阿福公公催促着他们快点的声音。没过多久,人就已经尽数离开了。
而这时,染儿也替她抹好了药膏。她将瓶子收起,站起来看着嬷嬷道,“有娘娘的这药,你过个两天就会好起来。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你若是不安分好好待在屋里半个月的话,这给你涂的药虽是都可能变成毒药,你可是明白。”
“明白,老奴定会谨遵娘娘的吩咐,不会对外说出去半句的。”
染儿又哼了一声道,“待会换身干净衣服穿上,晚点自会有人将你安置在别处。不过这路上的时候,你可得装的像点,否则的话,不用娘娘动手,我自会让你先没了这条老命。”
嬷嬷身子一哆嗦,急忙就应下了。她年过半百,本就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余年就是,眼下,她能保下自己的命已经是皇后天大的恩赐,她如何敢不应从。至于将德妃死的真正原因抖出去,她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如此想着,嬷嬷抿了抿嘴唇,急忙起身去换了衣裳。而在她换完之后,染儿才又过来,给嬷嬷上了妆,使得嬷嬷的脸色看起来越发的有些苍白。
又过了一会儿后,有人进了冷宫,嬷嬷应着染儿的要求躺在床上。随后,那些人过来,将嬷嬷放在了担架上抬了出去。
直至出了冷宫以后,染儿一路跟着,而嬷嬷则是紧闭着眼睛,动都不敢动一下。一路上,遇见宫女太监时,嬷嬷总能听到那些宫女太监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嬷嬷不用细想,都能知道她们谈论的都是些什么。好不容易来到安置她的地方时,染儿吩咐着人将她放下,之后就遣人离开了。
待人离开之后,嬷嬷这才敢将眼睁开。染儿转过头来,看着她道,“往后每日里,我会亲自来给你上药,你就好好待在此处,哪都不要去。半个月后,你想去哪都行。”
“是,但凭娘娘安排。”嬷嬷说着,就见染儿一转身,就直接离开了。
嬷嬷起身,来到院中,只见院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人。她喟叹一声,复又走了进去,心下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不管怎么说,她的这条老命好歹是保了下来了。
……
夜里,突下大雨。
辰华殿内,小皇子因着突变的天气哭闹的厉害。苏瑾抱着小皇子在屋中来回踱步,想要安抚好怀中的孩子。奈何孩子哭的厉害,任凭苏瑾怎么安抚也是无济于事。
春雪跟着来回走着,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小皇子今日是怎的,怎的哭的这般厉害?”说着,忽而一道雷声落下。苏瑾怀中的孩子因着这一声雷吓的哭的更大声了。
苏瑾顿然无措,看着外头的雷雨天气怔怔出神。孩子的哭闹,外头的倾盆大雨,都让苏瑾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苏瑾也不知说和原有,只觉得忽然间,她莫名的有些慌乱烦躁。好一会儿,她才道,“春雪,去将奶妈叫来。”
“是。”春雪应声退下,拿着伞匆匆出去了。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之后,春雪带着奶妈过来了。彼时,小皇子因为哭的厉害,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奶妈心里着急,忙从苏瑾手中抱过小皇子,仔细的安慰了起来。
一直折腾到大半夜之后,小皇子才不在哭闹。但是,苏瑾的心却难以平复下来。
待奶妈将小皇子抱走去休息时,春雪吹灭了殿中的蜡烛退下。而苏瑾一人躺在床榻上,彻夜难眠。等她好不容易睡下的时候,却噩梦连连。
梦里,南宫瑜在边疆之上本是意气风发,准备一举歼灭敌军。可是,就在战事达到最高潮时,南宫瑜忽然遭受伏击,被敌人重创。
转瞬间,战局被扭转,南宫瑜从马儿直接落了下来……
……
苏瑾蓦然惊醒,从床榻上坐起,身上一片汗津。那个梦,真实到让自己觉得惶恐害怕。心口间的跳动,快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苏瑾咬唇,抹了抹枕头,从底下拿出来一个小匣子出来。
她轻抚着小匣子,顿了片刻之后,将匣子打开。里头放着的,是南宫瑜寄过来的两封信。
可是,他已经去边疆长达三个月之久,寄过来的信仅仅只有两封。苏瑾知道,边疆距离京州甚远,加之现在战事吃紧,她本不该奢求什么有过多的来信。
然而,刚才的那个梦,已经将她所有的理智打乱,心中剩下的也只有不安了。
罗元国的二皇子叶罗她并不了解,但倘若他真如传闻中的那样,那……南宫瑜是否能胜了这场仗?苏瑾的心里没有把握,她有的只是猜测。
然则,现在的这些猜测,也渐渐变成了不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