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里有太多冤魂。李文轩可不想半夜三更被几个黑衣大汉带去看风景。所以他只能虚与委蛇,蓄势待发。一时的失意并不代表从此一蹶不振。京城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即便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十分困难,牛鬼蛇神都要一一照顾,人也好,鬼也罢,想在京城这块宝地立足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文轩之所以能在潘家园有个一亩三分地其中也离不开贝勒爷的帮忙。老贝勒爷很器重李文轩,然而李文轩也很乖巧,逢年过节总会送一些玩意孝敬老贝勒爷。
时间久了,两人彼此都了解了对方。一旦彼此了解,说话就会无所顾忌,有些话原本不该说的,李文轩今天也说了出来。
“老爷子啊,这差事我真不想干了。你另找高人吧,这京城呢,我也知道我呆不下去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去收拾一下,明儿就走。”李文轩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气,神色沮丧地说道。
他这是在埋怨老贝勒爷,然而老贝勒爷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把玩手中的玉扳指。
李文轩等着老贝勒爷搭话,可是等了三分钟后,便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拱手道:“告辞!”
“慢着!”老贝勒爷缓缓地说道:“你小子欺负了我们金家的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未免太便宜了吧。”
“那您老想怎么样?”李文轩说完这句话,藏于袖口里的黑色匕首紧紧攥着手里,目光冰冷地望着老贝勒爷。
老贝勒爷抬头一笑道:“小子,难道你想对老子动手?来吧,让老子见识一下年轻后生的身手。”
李文轩闻言怔了怔,但是神态依旧冷冰冰,不卑不亢地说道:“这差事说什么我都不干了。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帮你找来就是。从此我们一刀两断,您走您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此话一出,老贝勒爷笑得更欢了,道:“小子还挺倔。德福啊,把东西拿进来。”
李文轩身子一侧,目光流转,只见老管家德福双手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他看着李文轩,叹了口气道:“文轩啊,你也不小了。贝勒爷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数吗?自从那天你来了之后,贝勒爷就已经打算把梵文杯送你了。”
老管家把锦盒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过身来,又对李文轩说道:“老贝勒爷的后辈都在忙自己的事业,平时挺孤单的,一直把你当亲孙子看待,平时喜欢跟你闹着玩,你呢,吃点小亏就斤斤计较。别人送来的东西不见得比你孝敬的东西差吧。”
“哼!刚刚他还准备对我动手呢,这小子就是一头白眼狼。”老贝勒爷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
李文轩颇感意外,话虽如此,但还是怒气难消。老贝勒爷虽然帮过我,但是我也没有让他吃亏,平等交换。而现如今,金安琪之事却让我受尽委屈。想想这两天受得闲气,真是窝囊憋屈。
老管家讲了很多,老贝勒爷时不时插上一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李文轩听完,还是那句话。“究竟想让我干什么?”
老管家张了张嘴,老贝勒爷眉头一皱,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老管家走后,老贝勒爷说道:“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既然你把这件事当成生意,那您就先看看东西吧。”
语气平淡,却隐含怒意。
李文轩倒也不客气,这是他换取自由的希望。他小心翼翼打开锦盒,拿起成华梵文杯仔细观瞧,十分钟后,李文轩面无表情地将梵文杯放入锦盒,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沉默很长时候后,神情严肃认真地问道:“什么条件?”
“还是以前那个条件,让金安琪笑。”老贝勒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李文轩的表情变化。
李文轩的确愁眉苦脸,抿了抿嘴唇,微微摇头,道:“我办不到。”
老贝勒爷微微一笑道:“德福,把东西拿进来。”
德福这一次捧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李文轩定睛一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一沉,不悦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公子看不出来吗?既然我们谈的是生意,自然要按着生意场上的规矩办。”老贝勒爷眸中掠过一抹讥讽,连称呼都变了。
他心说:给脸不要脸,真以为离开我就能自由吗?休想。
两个大花盘放在茶几上,一个盘子里放在一张纸,看样子应该是契约。另一个盘子里放了一把匕首。
“规矩你都懂,我就不多说了。”老贝勒爷玩味地看着李文轩。
李文轩也算是走夜路的,道上的规矩还是懂的。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是签下契约,二是拿着匕首留下身上的一点东西作抵押。
李文轩没有看契约,直接拿起了匕首,一把撕开胸前的衬衣,健壮地胸肌裸露在外,拿着匕首放在胸口,冷冷地望着老贝勒爷,冷笑道:“规矩我懂,我就不多说了。”
“啪!”老贝勒爷拍案而起,怒道:“好你个李文轩,如此不识抬举,你真要跟老子对着干?”
李文轩冷笑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我。除了我的家人,谁也别想控制我。我现在就留下点东西,然后我们在接着谈。”
书房里还有个侧室,金安琪就在侧室中,当她听见外屋的声音之后,竟有些坐不住了。这件事还不到流血的地步。
“行,你行。哈哈哈。”老贝勒爷大笑一声,慢慢坐下,老眼阴毒地望着李文轩,沉声道:“我在劝你一句,看看契约在说话。”
李文轩咧嘴一笑,笑的有几分残忍。刀尖划过胸膛,鲜血顺着划破的肌肤向外涌了出来。老贝勒爷见状,眼睛一眯,神色肃穆,微微点头不再说话。静静看着李文轩手中的匕首划过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李文轩放下刀,拿起盘子盛血。整个书房弥漫着浓厚地血腥气味,侧室里的金安琪捂着嘴巴,胃里翻滚,强忍呕吐。
李文轩嘴唇微微颤抖,但依旧保持着笑容,道:“这是我对金安琪的交代,接下来,我们谈谈吧。是要手指还是耳朵,您老挑一样。”
“你狠!”老贝勒爷嘴角猛地抽搐起来,气得满脸涨红,怒吼道:“拿着东西滚出去。”
李文轩狰狞地笑了一下,其实他笑的很开心,只是太过疼痛,显得比较狰狞。
“谢了!”他道了一声谢!拿着锦盒得意地扬长而去。刚走出书房,李文轩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之意。
金安琪从侧室里跑了出来,看着满地鲜血淋漓,不禁花容失色,急切地问道:“爷爷,他……”
“不要再提他。”老贝勒爷阴沉着脸,恶狠狠地说道:“他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哼!痴心妄想。”
“爷爷,算了吧。这件事我……”
“安琪,你要记住我们金家不能服输,这件事与你无关,他是向金家、向我发出挑战。二十多年了,我寂寞了二十年。”老贝勒爷冷笑一声道:“小子,我要让你知道得罪金家是什么后果。”
金安琪根本没有听爷爷讲话,而是在担心李文轩。看着满地鲜血,她心情十分复杂。心说:他为什么要这样?有路他不走,为什么要选择逆流而上。
李文轩拿着锦盒路过大排档的时候,邓丽红正在算账,见李文轩捂着胸口,衣服上好像脏兮兮的泛着红光。于是收起账本子,小跑过去。
“文轩,文轩……”
李文轩回头一看,笑道:“我没事,您回去吧。”
“啊!你……你身上……”邓丽红见他满身是血,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搀扶。满脸心痛之色,眸中含泪,抽泣道:“文轩,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我现在就去报警……”
李文轩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声音虚弱地说道:“我没事,家里有药。”
邓丽红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搀扶着李文轩回到家里。
“快把衣服都脱了,我给你上药。”邓丽红急道。
李文轩犹豫了一下,邓丽红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撩起袖子擦拭了一把眼泪,嗔道:“该看我的早就看了,赶快把衣服脱了。”
“该看的早就看了,这句话说的真够直接。”李文轩嘟嘟喃喃说着,脱去了外衣,邓丽君乍一看,惊得小嘴大张,惊恐望着李文轩胸前那道十公分长的伤口。
“是哪个挨千刀这么狠心啊,老娘要杀了他……”邓丽红哭喊道。
“别喊,这是我自己弄的。抽屉里有酒精纱布还有云南白药。”李文轩说着,慢慢躺在床上,然后又道:“伤口不深,无需缝针。”
邓丽红坐在床边,一边清洗李文轩的伤口,一边哭泣。那眼泪流的十分夸张,就跟下雨似的停不下来。
李文轩是她喜欢的男人,见他受伤心痛的不得了,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许多。正是应那句老话,伤在你身,疼在我心。
清理好伤口,抹上云南白药,纱布绑好,待着一切都做完之后,邓丽红转身而去。
李文轩没有说话,闭着眼睛想着今后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邓丽红又回来了,直勾勾的盯着他。李文轩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惊恐不安望着邓丽红,吞咽一口唾液,诺诺地说道:“红姐,我有伤在身,你可不能乘人之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