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卿柔抬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是谁?”顾棠做出禁声的手势,房间里陡然间静了下来。
“是我,曲卿柔,可以进来么?”听闻是她,顾棠收剑入鞘。“请进!”曲卿柔推门,只见顾棠独自坐在桌前饮茶,另一只手却不忘紧握剑柄,似是如临大敌。
“请坐。”顾棠抬眸,伸手示意她坐下。曲卿柔自动忽略掉他的右手,在他左边坐了下来,拎起茶壶为自己倒满,学着文人雅士品起茶来。
顾棠看着她,突然间笑了。曲卿柔放下茶杯,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你笑什么?”“没什么。”顾棠被她的豁达感染,握剑的手自然的放了下来。
“你找我有事?”“嗯。”曲卿柔微一点头,目光快速扫过整间客房,不加思索的问道:“白公子呢?为何我没见到他?”听她提及白少羽,他心中不免想起昨日种种,手已不自觉的按上剑柄。
顾棠沉声道:“阿羽他旧伤未愈,正在内居调息,你若要见他,请随我来。”他起身,手亦不忘取剑。曲卿柔看在眼里,心下更是一片怅然,原来你从未将我视作朋友。
带她进入内寝,顾棠就一直在他身旁守护。见他从入定中即将转醒,顾棠便退至一旁,和那周身散发着强大魔气的银发少年小声交谈。
当他血色的眸光瞟向曲卿柔时,她竟在他眸中看见两个重合的自己,她心中微颤,拥有重瞳的人最为危险。
他收回目光,便拉着顾棠向外走去,寝室中就只剩下眼前之人和自己。她偷眼打量眼前之人:他半卧在床,妖异的紫眸目光清冷,脸部线条柔和,只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苍白;
紫发垂落在他瘦削的肩上,更衬得他勾人心魂,曲卿柔不知不觉被他迷住。他微偏过头,捂唇一阵轻咳,声音微哑的道:“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乍听之下,他的声音就如他本人一样都是那样的令人着迷,她顺着他的意道:“掌门说你内伤一直未愈,命我代他前来看你,你内伤可有好转?”曲卿柔不知不觉的伸出两指搭在他脉门上,感受着他的脉博。
白少羽用精神力操控她的身体,使她感受到她该感受到的东西,继续用声音引诱着她道:“你说我的伤可有好转?”曲卿柔脱口而出道:“你的伤不只未好,还比之前更加严重。”
“很好。”白少羽指尖微屈,一道白色的光点瞬间进入曲卿柔脑海。“唔……”她忽觉脑中一痛,瞬间便跌坐在地。半晌,她站起来便向大门外行去。
顾棠进来,指着她离去的背影问:“少羽,她?”白少羽拂开额前乱发,声音微哑的道:“我不想动,倒杯水给我。”叶琪洛亦同时开口:“顾棠,我也要。”
支开顾棠,叶琪洛突然问道:“白兄,那是什么?”白少羽转头凝视着窗外,声音极轻的道:“没什么,那只是一种寄生虫罢了,与宿主同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用于牵制九阳真人,使他有所顾忌。”
窗外阳光明媚,四面都透着生机,只有这里拢罩着一层死气。他将手伸向窗外,外面却没有映出他的倒影。“咳咳……”他紧捂双唇,咳得比先前更加厉害。
叶琪洛握住他手腕,用真气感受他的脉博,面色逐渐变得沉重。“你内伤果真如她所言,不,应该是更加严重。”
“你错了。”白少羽对他轻笑,道:“我并没有受伤,这是我对他的手段。”
顾棠端着茶站在门口,只听到他们最后的对话,他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你为何连我也骗?”白少羽垂眸,并未向他解释什么,只道:“对不起。”
从顾棠房中出来,曲卿柔走向走廊的深处,那里的门半敞开着,她走了进去,在九阳真人身后跪下道:“回掌门,正如您所料那白羽的伤势的确愈发的严重了。”
“很好,你且退下。”“是,掌门。”曲卿柔起身,在她起身的同时,一点白光不偏不倚的进入温成的后脑。只闻“唔”的一声,温成抱头痛苦的跌坐在地上,全身皆在痉挛。
“这是何故?”九阳真人用灵力在温成身上探查,却并未发现他身体有何异常。九阳真人撤回灵力,伸手将他扶起。
“谢掌门,我已知道最后那两种药材在何处可以找到。”他脑中灵光一现,立刻从这房中消失,瞬间便来到一座妖气弥漫的大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山仿佛是为自己所开。自己所到之处,再厉害的妖物都要退避三舍,轻车熟路的行至花田,除了青白二花开得越发鲜艳,其余的花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温成采下,放在鼻尖轻闻,那花的香味奇特,竟犹如女子身上散发的体香,值得一闻再闻。
突然山在瞬间崩塌,温成毫无预兆的从花间飞速坠下,忽觉身体一重,他猛的睁开双眼,自己仍在房中,原来只是做了场梦,可这梦却无比的真实,真实到鼻尖仍盈满女子的异香。
“醒了?”温成坐在地上,手中紧握青白二花,九阳真人紧盯那两朵奇花,极力保持着镇定,淡然的道:“既然药已齐,就按药方所言配药。”
“是,掌门。”走进丹房,温成将所需之药碾碎,再按药方调制。他默念咒语,一小簇火苗已在他指尖燃烧。“去!”火苗飞向丹炉,在温成的驱使下越烧越旺。
三个时辰之后,只听耳边传来“砰砰”的几声炸响,温成悠的睁开双眼,一赤一金两颗如黄豆大小般的药丸赫然映入眼帘,周围满是沁人心脾的药香。
待药丸冷却,温成将之分别盛入两个瓷瓶献给九阳真人,他吩咐道:“这金色药丸是为白羽疗伤而用,这赤色药丸正是为了将启魂戒戒灵封印,到夜间就不怕这戒灵阻碍本座将它据为已有。”
“可这赤色药丸该如何封印戒灵?”温成顿觉怪异的问道。“你问得好,只是这事你不该知道,也不必参与!”九阳真人将赤色药丸藏好,数息间便已进入顾棠房中。
“弟子参见掌门。”顾棠放下茶杯,向九阳真人下跪行礼。“不必拘礼,本座专程为白小友的伤势而来,不知他人可在房中?”
“在,掌门请!”九阳真人微微颔首,大步的走进卧房,顾棠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跟随。
“掌……门……”见他进入,白少羽强撑着身体站起,刚要下跪行礼,却向后笔直的栽倒,叶琪洛揽腰一抱,人已重新躺回床上。顾棠心下大惊,原以为他只是在骗自己,却没想到他的伤势真是如此严重。
“阿羽!”顾棠坐在他床边,手轻柔的抚上他绝美的容颜,另一手轻握他手腕,感受着他若有若无的脉博。九阳真人将装有金色药丸的瓷瓶放在桌上道:“这是本门疗伤圣药,本座稍候再来看他。”
叶琪洛道:“有劳掌门挂心,在下代白兄谢过掌门,掌门请!”将九阳真人送至门外,叶琪洛执起瓷瓶,打开放置鼻前细闻,确定无毒后,将它放入掌心。
片刻后,白少羽渐渐转醒,他睁开妖异的紫眸,见顾棠满是心疼的凝视自己,他笑笑,柔声安慰道:“我并无大碍,只是骗人必先骗己罢了。”
“脉相是不会骗人的,你为何到现在还在瞒我?”顾棠怒吼。
“我有我的理由,没必要向你解释。”白少羽冷言相向,对他不理不睬。
叶琪洛走到床前,对顾棠微微摇头,将药放在他手上,轻声道:“你错怪白兄了,他并未骗你,喂他服下这个,你稍后便可知真假。”
“这是什么?”顾棠紧盯着手中的金色药丸,但想到是九阳真人所赠,心中不免对此产生疑问。
“疗伤圣药,亦可说是……”叶琪洛凌空一跃,一把柳叶弯刀直直的钉在壁中。顾棠还想再问,叶琪洛已然顺着柳叶弯刀上独有的气息追了出去。
顾棠微扶起白少羽,将金色药丸喂进他口中。
半晌,白少羽的脸色渐渐红润,脉相逐渐平稳,只是数息,他的脉相齑乱,灵力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经脉中四处乱撞,使得他痛苦万分,瞬间便喷出一大口血。
叶琪洛一直追到走廊深处,突然停了下来,他看见温成七窍流血倒在地上,他双手抱头似是阻止灵力外泄。“我不想死……救我……快救我……”
“我办不到,不过”,叶琪洛突发善心的道:“倒是可以给你个痛快!”只见他伸手一指,温成已是气息全无。
叶琪洛突然心口一紧,他凌空一跃,瞬间便立在顾棠身前,只见他呆坐在地上,怀中紧拥着浑身是血的白少羽。
叶琪洛蹲下,从顾棠怀中抱起白少羽,缓步走出居所。“你要带少羽去哪儿?”顾棠追上他,不禁询问。“你若信我,随我来便是。”二人经过真武堂,将白少羽安葬在后院。
入夜,叶琪洛指尖一点,顾棠便沉沉的睡去。他熄灭烛火,仍跃上位于顾棠右侧的白绫。
直到夜深时分,九阳真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顾棠身前,将安神符贴在叶琪洛额上。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装有赤色药丸的小瓷瓶,当启魂戒接触到它时,戒灵仿佛遇到天敌般,乖乖的放弃抵抗。
失去了戒灵的守护,启魂戒就仿佛废铁一般,当九阳真人伸手去取时,白少羽突然在他面前出现。
九阳真人悚然一惊,颤声问道:“你竟然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难道你未曾中毒?”白少羽没有正面回答,反问:“我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你觉得很奇怪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