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雪未融,白皑皑的雪照得整个院子如同白昼一般,夜来的寒风吹冻满地残雪,踏上去簌簌作响,柱子上挂着的烛灯被笼罩在灯罩里,暖橘色的光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寂。
少年将人抱回房里放在卧榻上,然后轻轻关上房门来到院子。
从卧房到院子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随着一阵又一阵起伏的寒风刮过,那一串疲倦谁在那里的脚印便很快消失了。
“殿下,杀了岭南县令,该如何禀明皇上?”姚治拱着手,有些担忧。
上次皇上来岭南视察灾情,砍了不少脑袋。
张哲士身为岭南县令本难逃一劫,却因为有太子跟皇后的力保而侥幸逃脱。
可如今还是死在了殿下的刀下,这事传到京都的话,难免让人非议。
皇上都不杀的人,幕王却杀了......
皇后一定会想尽法子陷殿下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身血色长袍的少年立于庭院中央,眼底含着一抹冷似寒冰的精芒。
微勾如玉的薄唇,声线落得极轻。
“如实禀报....”
“将他府里的下人都打点好,然后带人秘密抄家,将张哲士这些年所贪的赃全部秘密收缴,做仔细点,爷要求密不透风。”
“另外,看好那个女囚!”
话落,他朝浴间而去。
姚治额首领命,抬眸看向那抹清绝身影,他的心底再也不平静。
自家殿下生在帝王家,自小便在那个风云暗涌的旋涡中历经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
他伴他这么多年,却不见他垂头丧气过。
即便现在沾满一手的鲜血,他还是眉头也不曾皱一下,但眼里流转的千色琉璃,似乎是在担忧着什么?
不等天亮,县令府上的那场杀戮便在岭南沸腾了。
自上一次九尺邢台大快人心的那场行刑之后,这一次的县令伏法,似乎更让岭南百姓拍手叫快。
本是一场令人骇闻的血腥杀戮,在岭南却喜庆得像过一个值得纪念的节气。
更令南勋惊讶的是,一个上任才三年不到的区区县令,家产竟遍布天下。
府中不仅藏着万贯金银财宝,在京都及其他繁荣州县上,分别有着十几张地契。
真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岭南每到冬日便临雪灾的危机,国库每年拨下的赈灾款,看来全部落入了其囊中。
仗着有皇后撑腰,胆子也肥不少....
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足够他死上几百回。
看着姚治陈列在桌上的那一沓罪证,夏简昭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竟然...比我还有钱!”
由衷的感叹一声,她坐在桌边忽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
南勋跟姚治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一脸狐疑。
姚治扯了扯唇角,“难道王妃很有钱?”
以前小王妃是很有钱,但为了给殿下买药,嫁妆已变卖了不少。
现在他很确定,自家小王妃……
很穷!
夏简昭端坐起身子,收敛起眼里泛滥的金光,摇了摇头,弱弱一句:“没有。”
而后信心满满的又补了一句:“不过,以后我会有。”
少年起身,居高临下朝她看过去:“希望你不是下一个张哲士。”
折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他驻足下来扭头又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别连累爷就可以。”
夏简昭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木讷的看向少年转身离去的清冷背影,她一脸的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