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夏清心搀扶着南冶一路来到湖边凉亭里。
南冶的面色一如往常那般苍白,整个人消瘦得弱不禁风,这较之前的他相比,恍如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
本是血气方刚高高在上的矜贵太子,重病这一场后从背影一看就如同一个老翁。
在石凳子上坐下,南冶放眼看着湖面那一排青翠的松柏,眼眸忽的灰暗了下去。
“青山依旧,本宫的身子却大不如从前......”
一想到从前的自己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今日的自己连独自下床走路都是问题,他的唇角溢出一抹微涩。
夏清心安慰道:“殿下再多养些日子便能恢复如初了。”
南冶淡淡点了点头,抬眸,对视上夏清心过于憔悴的脸,某一瞬间他忽的觉得心底一颤。
“这段时日你也辛苦了,回头让宫人弄点滋补的药材补补身子。”
闻言,夏清心的耳根瞬时一红,面上浮起一片绯色。
这还是头一次得到南冶的一句关心。
她颔首垂眸,温婉的低低出声:”能侍奉在殿下身旁,是心儿的福分,没有辛苦一说。“
“好长时间不见慕王妃,她近日在忙些什么?”
南冶的话锋突然这么一转,夏清心刚刚酝酿起的柔情蜜意都还没有机会表现出来便被他这句话刺得喉咙管生疼生疼。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冰凉,她却还是含笑应答:“听说去了岭南。”
“岭南?!”南冶的眸子一紧。
前些日子他在昏睡中,醒来以后便得到消息,刺杀任务失败了。
现在的南勋,还安好的在岭南赈灾......
“听说父皇命她去的,让她照顾幕王并替他医治他的腿。”夏清心手中的帕子握紧。
看见南冶的目光又凝紧了三分,她攥着帕子的手指也随着握紧。
太子居然惦记起了她?
不是自己请旨退的婚吗?
现在看到她恢复了容貌,是后悔了吗?
心底不是滋味,她使劲的捏着手中帕子在掌心来回揉捏着。
南冶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到石墩旁挑眼望向对岸。
某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激起千层浪,剑眉拧在一起,目光越来越深邃。
被他毁了一纸婚约的人,在他病得快死的关头救了他的命。
她可以不计前嫌替他医治,突然间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
也有太多的......悔意。
若是自己知道她有一身精湛医技能恢复容貌,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父皇面前请旨退婚。
可她的医技如此了得,为何不在被退婚之前就恢复容貌?
偏偏是嫁了南勋之后才......
如今又不远千里的去到南勋身边,替他治腿,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南勋,何德何能会有这样的福气?
他本该一辈子居身幕王府直至孤独终老才对!
脑海中浮现出夏简昭在南勋身边时那乖巧温顺如小奶猫的模样,一股子酸涩的味道自他心底蔓延开,整个人瞬间就糟糕了情绪。
他沉沉启唇:“回寝殿。”
夏清心连忙走过去扶住他:“殿下不再坐会儿吗?”
“本宫累了。”没过多表情的脸,却是将他的不快给出卖。
夏清心紧紧抿着唇,万般滋味袭来。
默默搀扶着南冶朝寝殿走去,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只是心底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