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勋睨向夏简昭,浓密剑眉紧蹙,眉下的那双眼眸装满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收缩,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握成了拳头。
轻雾一般缥缈的声音打破沉寂:“往后余生?别那么自作多情,即使你愿意陪,也得爷点头答应,你在爷的心里没那么重要,往后余生安分的在这幕王府里做好你的慕王妃便是对爷最大的善举。”
话落,修长身躯离了座椅,甚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殿内。
转身的一瞬,少年眼眸微润。
一入相思门,便生痴情骨。
这人世间许多人都是乍然离场,他此时的境况,不容许他多情,也不容许谁对他多情。
夏简昭望着门口落寞下的孤寂,眼眸暗淡。
长睫低敛,她抿着朱唇攥紧自己的衣角绕在指尖来回搅着。
再看着面前静静立在桌上的酒杯,她猛吸一口气然后一饮而尽,唇瓣残留着几滴晶莹液体,顺着她的唇角划落到白皙鹅颈,再冰凉的钻入衣衫凉透胸口。
这一世,终究是改变了某些东西。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握住杯盏的手有些颤抖。
南勋陪同圣驾前往岭县视察灾情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京都,她深知往后面临的将是一场浩劫,重生一次让她有了运筹帷幄的优势,可却没有一定能助他君临天下的力量,她是在孤军奋战,不知道重塑的这一次命格会在哪天终结,但至少,活着的每一天里,她想给他倾其一生的温暖。
然,他总是对她带着无边的荒寒......
是她不懂他,还是他不懂她?
东厅里,少年矗立在窗前目光紧锁在某一个方向,直到那个方向的灯火逐渐减灭,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沿边坐下。
眼神落到右腿上,他的唇角溢出一抹淡笑。
她熬制的膏药,果真出奇的有效。
右腿逐渐有了感觉,大概要不了多少时日便能正常行走。
自相府出来的这只小妖精,到底是上天送到他身边的福星,还是祸水?
初六这天,皇帝与随行皇子官员们离了京都,整个京都貌似都清冷了下来。
幕王府的庭院里,夏简昭窝在座椅里百般无聊的翻着一本书籍,正昏昏欲睡时,雪儿来报:“王妃,太子妃来了。”
夏简昭合上书籍,扬了扬唇:“该来的总是要来,知道了,下去吧。”
雪儿退下。
夏清心披着一件紫色袍子,三千青丝用一根金簪子束起,一双金莲踩着莲步盈盈来到院子里,看到夏简昭的一瞬,她眼尾上挑露出几许孤高。
今日的她妆容较往日轻淡许多,虽淡抹胭脂,但还是掩饰不住面上的憔悴。
夏简昭挑眉看了她一眼,先开口道:“终于舍得素简一回,对你来说委实不容易。”
夏清心的面上顿时布上一层阴暗,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气,语调拉得很长:“来什么样的地方就要应什么样的景气不是吗?府邸这么寒酸,实在是怕打击到你。”
夏简昭起身朝前一步:“据我所知,太子府的日子好像不如从宽宽裕,你我二人这姐妹关系,没必要不好意思告知,若你有难处,大可对我开口,再不济,父皇赏赐了我一千两黄金,相府的陪嫁也是丰厚得很的,无论如何都是帮得到你。”
夏清心听完这席话,后槽牙磨得紧,一双眸子也是泛着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