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书生一笑,道:“那些大内高手比皇上厉害许多,为何会愿意为皇上效命?这东方雪隐自是他独特的本事,仅他的计谋便可见一斑。”
铁髯客道:“九鼎大会召开在即,这东方雪隐究竟想搞什么鬼?”
鬼面书生叹息一声,道:“南宫煜等人创立九鼎大会便是为弘扬江湖正气,因为他们,武林这十年来委实平静了许多。”
说话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景象,凌渊五鬼……朱大少石室下方地道内的尸身……撕碎在地的书信……
我脱口道:“这东方雪隐暗中联合五鬼,又陷害那九人……或许便是为了这九鼎大会!”
“什么联合五鬼陷害九人?这些消息你是听何人说的?”铁髯客皱眉道。
我将那晚在朱大少宅子里发生的事尽数讲了,道:“公孙正和东方雪隐本就是一丘之貉,这些事定是他们一同策划的,为的就是将联合五鬼杀害武林同道的事推到那九人身上。”
鬼面书生道:“推到那九人身上……莫非东方雪隐是想除去九人,自己坐上九鼎之位?如此倒也说得通。”
铁髯客手指在桌上敲打了几下,道:“我想起一件事……前不久有人道荆如风为了一封书信杀了冷枫堡堡主寒天颜,那封书信中所写的似乎正是这件事。于是人人都道荆如风和那九人是一伙的,荆如风便是负责为九人传递书信之人。”
他盯着我,道:“我刚听到这件事时还觉好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这一说我才惊觉此事是有人密谋而成。”
唐怜双面如寒霜,道:“这些话必是东方雪隐传出的,那寒堡主也定是东方雪隐所杀!”
铁髯客忽然笑了一声,看着她道:“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但你可知道你也被人说成是陷害两门派火并的凶手,杀死蜀中七侠的恶人?”
“杀死……蜀中七侠?”我的大脑突然嗡的一声。
“蜀中七侠无端被害,而杀死他们的,正是数十枚奇门暗器。”铁髯客道。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只听得蜀中七侠被害身死,眼前立刻浮现出莫小七苹果般的笑脸,那热情活泼的女孩道:“好,那我要吃六膳楼的点心,那里可是很贵的哦。”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买给她吃。我热泪涌上眼眶,只不停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突然猜到一件事。
我脸上泪痕未干,看着唐怜双道:“奇门上下一百三十六人都死了,为什么唯独你还活着?”
唐怜双目中露出惊异神色,猛地站起身:“你……你也怀疑我?”
“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一点……”我缓缓道,“或许东方雪隐正想暗中用你奇门的手段杀人,然后好栽赃给你。”
唐怜双这才“噗”的坐下,身子已有些发软。
“栽赃给她可没什么用,大概是有人看到过她出手,认出奇门中有人还活着,于是传出是她杀死的蜀中七侠。”鬼面书生闭上眼,摇头晃脑地说道,俨然是一个说书先生的模样。
唐怜双道:“若不是栽赃给我,却又是栽赃给谁?”
鬼面书生又是摇头,道:“老实说,使计谋的人便如那变戏法的,除了他自己,别人很难看得出来。”
这期间铁髯客都没有再说话,他忽然喃喃道:“蜀中七侠……一提起蜀中七侠老子才想起一事……”
铁髯客看向鬼面书生,缓缓道:“你可知道蜀中七侠中有人吹响了风云哨……”
鬼面书生霍然睁眼,道:“彭三叔!”
铁髯客道:“他们找刑无令出来正是为了对付那姓彭的!”
“彭三叔……”我呢喃着,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的名字,这人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
凤林镇。
镇外的郊边有一个茶铺,是供过路人喝茶的地方。
这附近除了一间茶铺什么都没有,因此喝茶的人有不少。
公孙正此时正坐在这茶铺外的一张桌前,来此吃饭的人也有许多,这里的饭菜也很可口,但他坐在这张桌前头也不抬,只是喝茶。
他也是有些名声的人,但最近实在不想让别人都注目自己。
许多人出名后,别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受到的待遇更是不同,因此许多人争相出名。
但他此时心事重重,连跟奉承自己的人拱手致谢的心思都没有。
近日人人都道彭三叔人已来了,他为了江湖义气,一夜之间竟连行八百里,几天之内便已到了离这里不远的江城。
那哨声有人听到后便出现了各种谣传,此刻茶铺中有人正猜测着:“风云哨一响,便有人赶去传话给彭三叔,赶了有好些时日,彭三叔听到消息便来了。”
有人问道:“他从关外到这里需要多久?”
“根据他的脚程,三天内就该到了。”
“可他现下在哪里?”
“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此话一出,听到的人都回头去看茶铺内的各个人士。
只听得杯碗声不断,谁也看不出什么迹象。
“这一声哨响,便招来了一位风云异士,却不知是谁将他引了出来……”有人自语道。
公孙正一想到此人,便有些食不下咽。
他眯着眼睛喝着茶,听着人们说着……他心里已有些焦急,约的人怎地还不来?
这时,他忽然看到一个人。
这人面对着他,嘴里也在喝着茶,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他五年前见过彭三叔一面,有种人只见一面便永远难以忘记,彭三叔就是这样的人。
对面那人穿着一身破烂衣裳,看起来比彭三叔消瘦一些,可面目却和他如此相像!
他暗中吃了一惊,茶水不小心烫到了自己的口。
怎地会这般巧!
那人盯着公孙正不知看了多久,目光竟一直没有移动。时间在不停地流逝,茶馆内的人走了不少,也不再有人路过此地。
公孙正被瞧得背脊缓缓升起一股寒意,他已想站起来走了。
忽然对面那人站起身,竟直直向自己走来,坐到了他的面前。
身穿破烂衣裳的中年人看着他,缓缓道:“出手吧。”
公孙正目光有一瞬间的躲闪,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出手?”
中年人手按桌面,另一只手却握成拳摆在桌上,一字一句道:“七条人命……”
公孙正大惊失色,心中暗道:他怎会知道此事?即便有人听到哨声,也不可能看到他们当时的所作所为!
中年人再不说话,突然松开那只拳头。
掌心中是数十粒细碎的石子,他一松手,那些石子竟飞舞到空中。
百十个石子相互敲击击,宛如珠玉落盘。
他一手内力竟能运用于石子之上,石子被他内力激荡飞起,便像有了自己的生命。
这种独特的内功非当世高手不能使出,公孙正额头已冒出冷汗。
过了一会儿,那些石子竟如乱石拍岸,风中满是波涛之声,后来波涛变为惊涛,石子转动愈来愈快,听到的人都脊背发凉,宛如处在海中漩涡,身子隐隐发起抖来。
这些人都是过往的江湖人士,立刻明白这里将要展开一场决斗,吓得弃下碗筷跑远了,老板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久闻公孙大侠的阴阳指,却不知能否杀得了在下?”中年人目光凝注着他。
公孙正面色晦暗,以对方这手内功,他一对一实无胜算。
他们虽在茶铺外围,茶铺内的所有物事似乎都被这惊涛之声所震颤。
周围的树木枝叶也在沙沙地响着,头顶的石子漩涡越来越大,他知道,等对方的内力鼓足到极致,这些石子便会一击而下!
那时他全身便会化为粉末,这些石子在他内力的不断催动下实不亚于火药。
对方使出如此招式,竟像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自己也尝一尝那火药炸身之苦!
公孙正心胆皆丧,双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迟迟没有动作。
突听一声长笑传来:“他的阴阳指可比不上我那手鹰击长空!”
这人正来自中年人身后,他语声虽大,步子却走得极其稳重,每一步都踩在落叶之上,那叶子细碎的声音层次分明,如同响在耳边,并且有愈来愈响之势。
他正是在调息内力。
中年人身形凝滞,鹰击长空是诸葛靖的招式,他的内功名为长空诀,在江湖中已响彻数年。
公孙正等的人终于来了!他的双手已在这刹那间松开。
中年人面目冷淡,有这两人夹击,又是在他催动内力之际,他即便是当场杀掉一人,也无法全身而退了。
并且这两人武功都是不低,恐怕自己出手稍一犹豫,非但一人无法杀死,自己也要搭上性命。
他的思绪实已受到牵制,只因他心中尚有牵挂之事——他绝不能就这样死去,该杀之人尚未杀完,他如何肯死?
诸葛靖又走出一步,冷冷道:“无论你是彭三叔的什么人,他都不值得你丢掉性命……”
公孙正变色道:“他不是那姓彭的?”